司徒翀,为何柳七临别时,会嘱咐他要防备司徒翀?
司徒逸枕着一只手臂,斜靠在行军帐内的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司徒翀无权无势,文弱柔雅,甚至要靠他这个哥哥照拂呵护,才能安然的在那嗣国公府里过活。像这样一个人,似乎无论如何,都难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何况,他还是他最疼爱的同父弟弟。
正想的入神,忽觉一阵阵寒意袭了上来。司徒逸这才发现,身上的锦被早已滑落榻下,索性翻身起来。
“奇怪,这江南冬日,虽潮湿些,却也并不比北疆严寒,怎么反而受不住了!”司徒逸暗自纳闷,寻了一领披风系上,才勉强挡住了侵体的寒意。
门外的侍卫听到响动,捧了一碗药汁进来,“将军,该服药了!”
南征之前,覃楠兮竟然越过他,定下了眼前的这个小侍卫,专门负责盯着他吃药。还说回去后,要亲自检数药丸。有她的命令,他纵再不愿意,也须得吃。
那丫头,娇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天敌。司徒逸天不怕,地不怕,能于十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却单单就是怕她生气嘟嘴,怕她眼泪汪汪……
看着眼前浓黑的药汁,仿佛又看到了她那双黑黝黝,满满都是情意的眼睛。司徒逸看在眼中,心里一瞬装满了甜甜软软的思念。
好在,归期有望。纵再苦的药,有她亲自盯着喝,他也甘之如饴……
抬手刚要将药碗捧到唇边,就听门口有人急急禀报:“将军,有急事回报!”
“进来说!”司徒逸眉头一拧,顷刻收心。
得令入内来的并非寻常兵士,是他的近卫首领。
“将军,柳先生出事了!”
“什么!”司徒逸豁然跳起身,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跌碎在地上,浓黑的药汁四下溅洒。
司徒逸一把揪住侍卫衣领,厉声逼问起来:“怎么回事!若卿出了什么事?你们又如何知道?”
侍卫被他揪着脖颈,一动不敢动,沉着声回话道:“是,是阿萝姑娘来了。阿萝姑娘说,柳先生被人抓去,正囚在了一个山洞中。”
“阿萝?阿萝来了?那还不让她进来!”司徒逸一把推开侍卫,几乎咆哮道。
半月前,他与柳七舟中作别。他知道柳七将带着阿萝缘江而下。他曾暗中派人护送了一程。直到确认了两人安然,白羽卫的人才撤了回来。可柳七怎么会又突然被人抓走?
那侍卫从未见过司徒逸如此急怒,怯怯觑了他一眼,躬身一礼退向门口,掀起了帐帘。
只见进来的,却并非身量纤纤的阿萝,而是是两个侍卫。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副担架。而架上躺着的,才是面目全非的阿萝。
司徒逸瞪大了眼睛,看着担架上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人儿。
阿萝一头乌黑的长发胡乱散落着,沾满污泥的发丝凝结成缕。一身梨白的罗裙,污迹斑斑,破败如絮。领口处扯开着,露出大片惊心的青紫。纤细的脖颈上,印着三四条暗红的勒痕。薄薄两片樱唇上结满血痂,已是灰白的颜色。而那一张原本梨花般甜美洁净的小脸儿上,只有竭力挣扎着的一线目光,还能看出点儿生人的气息。
“阿萝!你这是怎么了?”司徒逸伏在她身边,心疼的几乎落泪。
阿萝听到他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吃力的抬了抬头,死死握住了司徒逸伸向她的手。
她努力了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低弱的声音:“将军,救,救,先,先生。”
“好!你说,究竟怎么回事,若卿到底怎么了?”司徒逸点头应下,一面扶阿萝半坐起身,接下侍卫递来的温茶,亲自喂到她唇边。
阿萝抿了口茶,攒了许久的气力,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始末说清。
原来,当日司徒逸和柳七话别之后,柳七阿萝一行便顺江流而下。初时,一切安然。可三天之后,待柳七身边最后的几个侍卫也离开他身边。那天深夜,泊船歇息的他们,突然遇到围上前来的三艘大船。
那船上,约有二三十个黑衣蒙面的人,他们指名要柳七随他们走。柳七明知不敌,便极力和他们讲条件,让阿萝自寻生路,他就甘愿和他们走。
阿萝不愿,誓死随他同去。两人被蒙着双眼带上岸,最后被囚在一个山洞中。
起初,那些人还算客气,只是威胁柳七,要他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阿萝不知对方说的是何物,可柳七誓死不说。慢慢的,那些人就没了耐心。他们将柳七折磨的不成人形。
柳七扛不住酷刑,一病不起。他们这才停手,却扬言,半月后,若他还不肯说,就让他自此消失于世间。
阿萝不忍柳七殒命匪人手中,设法逃了出来。夜走昼藏,一路追着大军班师的路线才找了来。
阿萝竭尽全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详细,唯独她如何逃出的一节,只含混过去。
司徒逸看着她满身满脸的伤痕,也猜到了几分,不忍心再问。吩咐了人好生伺候照顾阿萝,又寻来最好的军医替她治伤。
可惜,阿萝伤的太重,唯独靠一口气,一个心念撑着。她是不放心柳七,只有柳七安然救出,她才咽得下那最后一口气。
司徒逸看着阿萝殷殷期待的眼神,强忍下满心的悔恨和奔腾的愤怒。当夜便派出所有的近卫去调查。
白羽卫是一等一的高手卫营,又曾长年潜伏长安。查访寻人之类的事,出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