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逸冷笑了一声,缓缓道:“招讨特使!原来,覃大人这招讨使,为招安是假,为监军才是真!真是好一个招讨特使!”
覃楠甫见他已然参透个中机巧,亦不辩解,只默然恭立,垂目避开他锋利的目光。
许久,才听司徒逸狠狠道:“是我糊涂,是我小看了你的风竹暗卫,竟以为能遮瞒的住!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若卿的身份!”
覃楠甫只静静听着,依旧沉默相对,只有澹然的目光,又垂低了些许。
司徒逸说的没错,早在他和覃楠兮大婚的当晚。覃楠甫就凭借着柳七那双手同书的独特本事,猜出了柳七就是祁晙也就是苏旭的事。当晚,元平帝就知道了这个真相。
也是自那个时候起,覃楠甫得了元平帝密旨,暗中调查柳七的行踪。
覃楠甫手中的是禁卫密使,都是当初长平郡王时代的风竹暗卫。那些人,并不比司徒逸的白羽卫逊色。
很快,他们顺滕摸瓜,查到了昌义公主,也查到了宫中潜伏的张兔儿,以及卢方、澹台哲等人。
元平帝按兵不动,只是他还想继续查清司徒逸与这些事之间的关联。
出乎元平帝和覃楠甫的意料,司徒逸竟然率先出手整治卢方,澹台哲,暗杀昌义公主。
不管司徒逸的目的何在。对元平帝而言,对付一个敌人,好过对付一对儿敌人。
于是,他坐视司徒逸矫旨救驾、顺着他册立太子、任他在朝上诬告大臣、对他派人暗杀静和一事装所全然不知。
他允司徒逸主动请战,利用他急于亲自南下之心,轻易使北军军权旁落。他允许他平乱时只针对所谓的贼首“弥勒将军”,直到等到他替他们寻到柳七的下落……
想透了这些,司徒逸更觉彻骨的心寒。
忍住心口处一阵阵的闷疼,他狠狠闭了闭眼睛,咬紧齿关耐着性子道:“昌义公主已死,南乱已平,若卿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他再无丝毫力量可以与朝廷对抗。覃大人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覃楠甫略略思忖,跛着脚向前挪了一步,欠身揖道:“圣意为天,下官只能请将军即日开拔回京!早日回到长安,也免了楠兮在家中牵挂担忧。至于他事,请恕下官无可奉告!”
司徒逸死死看着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用力紧握成拳,关节里喀喀作响。覃楠甫这不伦不类的劝说,不过是以覃楠兮为饵为柄,逼他速速回京。不过是怕他持兵在外,情急之中会心生反念。
覃楠兮身在长安,柳七下落不明且身负重伤,而手中的兵,亦非自己亲兵。
司徒逸犹如被三条绳索缚住手脚,许久才沉声道:“覃大人,若卿是司徒逸挚交。若卿的事,司徒逸绝不会袖手不顾!”
对司徒逸的反应,覃楠甫早有预料,只冷着声道:“祁晙前朝余孽,若他不死,定有心存妄念之人蠢蠢欲动!为大楚千秋,为黎民福祉计,杀一个祁晙,并不为过!”
司徒逸听罢,不由冷笑出声,索性彻底撕开了覃楠甫话中的虚伪:“哼,既然杀他足以,何以幽囚山洞,酷刑折磨?覃大人既已得了密旨,就不必再提什么为万民福祉,为楚家山河,这些堂皇借口!大人囚禁若卿,所为不过是那传国玉玺罢了!”
覃楠甫来不及汗愧,已震惊的抬起头:“你,你也知道传国玉玺的事?”
说罢,目光猝然一冷,道:“原来,大将军真如传闻所说,暗藏宏图大志!既如此,大将军也是心有所求,还说什么莫逆之交?什么绝不袖手?将军所为,不同样是为传国玉玺嘛?”
司徒逸看了覃楠甫一眼,沉默不语。他懒得和他说理,更不屑解释。
然而柳七身体孱弱,他受了酷刑,又重病在身,只怕拖延不得。且阿萝奄奄一息,心心念念就是他能将柳七救出。
而面前这个顽固的覃楠甫,不仅是楠兮的亲哥哥,也是朝廷命官。自己的处境前景尚未明确,他还真是奈何不得他。
略略思忖权衡,司徒逸定下了心意。
缓了缓语气,司徒逸对覃楠甫道:“覃大人说得不错。司徒逸非但知道玉玺的事,且已知道玉玺的下落。我还不妨告诉大人实话,那玉玺,如今真不在若卿手中。”
“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玉玺的下落!”
“你知道?”
“是,我知道。因而,我想和大人做个交易!”司徒逸咄咄紧逼,几乎不容覃楠甫有思考的时间。
“交易?”
“对,大人告诉我若卿的下落,我将玉玺拱手相让!”
覃楠甫惊在原地,愣愣看着司徒逸,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和不可置信。
司徒逸定定迎住他的目光,缓缓道:“皇上要的,不过是借‘受命于天’四个洗清了登基路途上的血迹,并断了前祁余孽的念想。而大人的目的亦只是清除前祁余党,求未来天下清明。
我将玉玺的下落告知大人,助大人复皇命,顺心愿。大人将只剩下半条命的一个书生还给我。这买卖的利弊,大人难道还权衡不来吗?”
覃楠甫眼中寒光闪闪,冷道,“我又如何能信你所说?”
司徒逸眼见覃楠甫眼神闪动,又暗自加重了砝码,“大人可以不信司徒逸所说。不过,这大帐前后,可全是我的亲卫。大人早先来时,为何不想想我是否可信?”
覃楠甫心念纷纷,忍住暗涌的恐惧,强硬道,“覃楠甫奉皇命行事,何惧之有,如何能私下与你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