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青春校园>玉堂佳偶>六十三.原来

余光瞥见司徒逸的目光,耳根不听使唤的燃烧起来。覃楠兮借着观望海心山,侧脸避开了他,心底却像那遥远的雪浪翻涌起来。

是天意,旭哥哥投奔的表叔柳益,偏偏就在司徒逸治下的云泽。自己逃婚千里寻了来,偏偏被困在乌达处,是司徒逸凭着一柄小腰刀找到线索救下自己。千难万险找到旭哥哥的消息,他竟然只留给自己一幅安儿的旧画像,那就是说,他要自己从此,忘尽前事,忘尽翠微山,忘尽他。

十年前,光着脚丫的她,站在迟暮的海棠花下苦等养母云贞,是司徒逸陪她摘花玩耍,过了那伤感一天。十年后的昨夜,她想最后的纪念旭哥哥和逝去的回忆以及自由,又只有司徒逸陪着她彻夜浇愁。

旭哥哥走了,苏先生的遗愿不论涵藏着什么秘密,也只能随风散了。她再也不用做自由的空梦了。覃楠兮,再不会是梨花丛里翻飞的那个自由的小楠兮。她从此只能是覃府的千金,而覃府千金是必然要嫁给振远大将军的。

只觉的鼻腔酸涩,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下来。她像一株被遗落在雪野上的梨花,一树雪白纯粹的愿望都被无情的寒风扯碎。朦胧的泪光里,只看见遥远的海心山依偎在永世翻涌的雪浪心处,安恬幸福。

她知道,心底存了十年的希望就这样断了,散了。然而这一刻,她却说不清此时奇怪的感觉,到底是悲伤还是解脱?她只瑟瑟立在风中,任眼泪带走了记忆里那片漫天漫地的梨花雪白。

突然,肩头一暖,那件金翠辉煌的斗篷边缘已垂落到了手边,身后是司徒逸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水边冷”。

覃楠兮怔了怔,哑然而笑。心底却豁然清朗起来,一个声音在心里反复:好在覃府千金要嫁的大将军是司徒逸,而司徒逸,他是司徒逸,也是牧云哥哥。

抬手拭尽了腮畔的泪珠,覃楠兮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弯起唇角,转身向司徒逸。

“逸哥哥~你,你怎么了?”她原本备在心中的话,却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回去。

司徒逸那张英俊的面庞,正苍白的仿佛远处的雪浪,连双唇也已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呼吸粗而深,仿佛有千钧的重量压在心口。他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撑着自己缓缓的落向地上。

“逸哥哥~”覃楠兮飞到他身边,环住他正在下落的身子。透过玉色锦袍,她依然能触到他浑身的滚烫。

覃楠兮慌手慌脚的解下身上的斗篷包住怀里的他,眼泪不争气的汹涌而出。

司徒逸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探出已冰冷的手,重重的捏住她的手指,轻声安慰道:“别怕,楠兮别怕。”而他望向他的那双光华几乎散失的淡褐色眸子里,满是歉然和抚慰。

覃楠兮努力的摇着头,慌了神。

远处,一阵嘶鸣夹杂着马蹄踢踏声迎了过来。

踏雁竟感应到了司徒逸的危险,它黢黑的身影闪电般劈到两人面前。司徒逸困难的抬起手抚了抚踏雁伸向他的鼻子,踏雁便乖顺的卧在了他的身边。

覃楠兮扶他上了马,自己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就被司徒逸一把拉到身前。她还没坐定,踏雁已奋开四蹄向来路狂奔而去。

司徒逸的身子软软的靠在背上,越发的滚烫了。他垂在她脖颈处的口鼻,呼吸依旧粗重,覃楠兮紧紧捏着马缰,身子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硬,浑身上下只剩下脖颈那一处,还能敏锐的随着着他的鼻息,一阵阵酥麻,心也跟着一阵阵揪起又落下。

“楠兮,别怕,踏雁认的路。”他低低说罢,再没了声音。

踏雁行的飞速,可到将军府上时,司徒逸仍然已经昏沉。

柳七瞟了一眼覃楠兮眼底里的担忧和期盼,冷冷的对她道:“放心,我不会让牧云出事的!”说罢,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司徒逸的房门。

整个将军府里一片肃穆,阿萝进进出出,紧拧着眉头吩咐下人们奔忙。

覃楠兮守在屋外,只看着天光渐暗,屋里橘色的灯光暖暖亮起,才终于盼到柳七疲惫的身影从房中出来。

看到站在院中瑟瑟抖着的覃楠兮,柳七怔了怔,缓缓道:“你这样站在风口里,他又不知道,若你就此病了,我岂不是更顾不过来了?”

覃楠兮本想屈膝行礼的,可无奈腿脚都已经僵硬,她只好嘶哑着声音低声问:“他,没事吧?”

柳七凝了她一瞬,浅叹了口气,道:“是前次毒箭的伤,余毒本就还未拔除干净,他又喝了许多酒,兼着一夜未歇,才毒发了。”

覃楠兮惊愕的凝着柳七,他苍白的身影却在自己的泪眼中渐渐模糊。她知道司徒逸的箭伤是为救自己而受的,喝酒是为陪自己浇愁,彻夜不眠只怕也是为守着自己。

“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柳七望着她的泪眼,声音里也少了许多冷意,顿了顿才劝道:“你就这样风口里站着,若病了,不是反而让他担心?跟我来吧。”说罢,他转过身一瘸一拐的慢慢向东厢去。

覃楠兮艰难的挪动了步子,跟在他身后进了和暖的东厢。直待身子落到绵软的锦垫上,她才感觉到刺骨的余寒,连牙关都瑟瑟颤抖起来。

柳七拢了拢火盆中的碳,才坐到覃楠兮对面,一面递了一杯滚热的茶给她,一面突然的问道:“苏小姐要寻的柳旭既然已经不在了,那么小姐今后怎么打算?”

覃楠兮伸手接下杯子,拢在掌心里,借着杯壁的暖意驱赶着身心的寒,半天才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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