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殿前,有恶贼“挟持”天子意图不轨,丞相下令“救人”,弓弩手放了一轮箭,将几个“恶贼”射倒,禁军士兵手持长矛向前平端,排成队列沿着台阶向前推进。
禁军士兵身披铁甲,连面部都有甲帘保护,除非直接射眼否则无法一击致命,在这样结阵的长矛手面前,即便是骑兵也不敢贸然冲击。
些许游兵散勇想凭着个人勇武冲阵就是找死,即便躲得过第一根长矛也躲不过第二根,眼见着禁军逼了上来,宇文乾铿挥着刀就要冲上去。
他没办法逃出宫,所以宁愿死也不愿跪地求饶,用卑躬屈膝求得苟延残喘,结果被人当成猪一样圈养,待得禅位之后,被一杯毒酒断肠。
反正已经撕破脸,尉迟惇不会让他活太久,那么就不如来个轰轰烈烈的战死,宇文乾铿如是想,却被从殿里冲出来的千金公主死死拽住。
事到如今大势已去,千金公主知道天子已沦为砧上肉,但还是希望弟弟能苟延残喘。
今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总得有个说法,千金公主愿意用自己的命来给个说法,只要丞相杀了她这个“幕后主谋”,有了个台阶下,那么留天子一条命,多活几日总是好的。
虽然不知日后还会有谁来救人,但多活一日就多一分希望,千金公主要替弟弟去死,她自己命运坎坷,能回来见弟弟一面已经满足,能为宇文乾铿而死也无遗憾。
但宇文乾铿不愿意,他原以为今日之事不会牵扯到姊姊,结果姊姊竟然赶回宫中,事到如今,死的是他就够了,至于尉迟惇会不会放过姊姊,那就看命了。
姊弟俩拉拉扯扯要生要死,在一旁的宇文化及见状扯住刘居士:“你敢不敢殿后?”
“殿后?事到如今跑都没地方跑,有甚好殿的?”
刘居士没好气的回答,此次谋划行刺尉迟惇,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不过大限将至却没什么好怕的,这场豪赌输了,那就愿赌服输。
反正他平日里也不受人待见,被父亲当做败家子,现在好了,死了就清净了,反正父亲和家人都在关中,一时半会牵连不到。
宇文化及又问:“你到底敢不敢殿后!”
“你脑子有病啊!”刘居士刚说完就回过神,他琢磨着宇文化及莫非留有后手,只是没时间问那么多,见着禁军已经逼了上来,刘居士用力点头:“敢!”
宇文化及见状跑上前,告了声罪便要扯着天子往殿里跑,宇文乾铿一开始还不愿意,待得听其说要逃出宫,不由得愣住:“逃?往哪里逃?”
“陛下!没时间解释了,且随微臣往这边走!”
“啊?啊...”宇文乾铿懵懵懂懂的跟在宇文化及身后,但还不忘扯着姊姊一起走,其他人紧随左右,而刘居士则留在后面。
看着那些遍体鳞伤的恶少年们,他笑道:“怕死么?”
“不怕!”
“那就随我殿后!”
宇文乾铿一行人退入凉风殿,禁军士兵正要冲进去厮杀,却被当头撒了几桶生石灰,后排士兵上前,却见殿内浓烟大作,味道十分呛鼻。
困兽犹斗,但猎物始终跑不掉,因为各个宫门都在丞相控制之下,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天子点火烧殿**,不过这在尉迟惇看来不是问题。
即便凉风殿烧成灰烬,他也能把天子“抢救”出来,然后有皇后守在榻边伺候,届时内外隔绝,天子是死是活,除了皇后和他就只有御医知道。
没有哪个御医敢多嘴,所以皇后说天子活着,那就活着,至于躺在榻上的是人还是雕像,都无所谓了。
这种做法是有些掩耳盗铃,但那是天子咎由自取,尉迟惇已经下定决心,所以无所谓世人非议,些许骂名和家族延续比起来,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他想亲自指挥“救人”,但小宫伯主动请命要代劳,因为谁也不知道宇文化及那个疯子还有什么后手,所以尉迟惇的安危最重要,而要捉住天子,就和瓮中捉鳖一样简单,无需尉迟惇劳神。
这个请求正合尉迟惇心意,他简单吩咐了几句,看着冒起浓烟的凉风殿,哼了一声,向着一旁走去。
先前跟着千金公主赶来的宫女们,如今已被禁军围在一角看守,尉迟惇瞥见其中一名女子深目高鼻,知道是千金公主带回来准备献给天子的波斯胡姬。
此时此刻,尉迟惇已经不需要考虑千金公主和这个波斯胡姬的事情,所以他交代几名宦官,仔细调查之后,没问题的宫女就放了,那个波斯胡姬就赶出宫任其自生自灭。
被宫女搀扶着的尉迟明月,接连目睹了几场大变,此时已经花容失色如同惊弓之鸟,见着四叔走过来,她泪眼朦胧的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身体因为极度害怕而颤抖,若不是有人搀扶着就要瘫倒,尉迟明月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大婚之日,新郎竟然刺杀叔叔,而叔叔看样子气得不行,也要杀人了。
天子要杀四叔,那意味着尉迟家族要被血洗,所以天子根本就不喜欢她,到时候连带着她的父亲也要被杀;四叔差点被杀,那么肯定不会放过天子,如此一来,她刚结婚就要守寡。
我做了什么孽,佛祖要如此惩罚我!
“四娘莫怕,叔叔无恙。”尉迟惇笑着说话,试图缓和侄女的情绪,“四娘,今日之事,叔叔现在没时间解释,不过有叔叔在,没人伤得了你。”
“叔叔...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