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闭眼都是那在昏黄的灯光里越显白娟娟,嫩生生的……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粉嫩。
四肢摊开躺在床褥上的孟景灏只觉浑身越来越燥热,他蓦地坐了起来,“来人。”
司寝女官是彻夜不睡的,听着呼唤,冷莫言踮着脚尖,端着莲花灯轻轻的走了过来,蹲身行礼,声嗓刻意的妧媚辗转,“殿下,奴婢在。”
“叫张顺德,点花名。”孟景灏黯哑着嗓子道。
冷莫言一听那浑厚勾人的声音,身子就软了下来,呼吸交错,脸也红了起来,咬着唇,鼓了鼓勇气,想要自荐枕席。
“倒杯茶来。”刚才那一开口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干渴的仿佛都冒烟了似的,忙再添了一句。
勇气一泄,冷莫言沮丧的垂下了头,委屈的道:“是。”
外间,隔断两边各坐着两个太监,冷莫言对他们一一吩咐下去。
殿门里边也守着太监,门外还有一个,内室的消息就是这么一层层传递下去的。
张全管着个小茶水间,茶水间里白日黑夜都不断火,听得吩咐,张全便亲自给送了来。
这会子内室里只点亮了床头的一盏琉璃宫灯,张顺德正捧着个托盘供孟景灏选择。
张全轻手轻脚走近,献上茶,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孟景灏一口喝干,将茶杯放在矮几上,看着托盘里的各色花样却点了一个在托盘里已经被撤走的花,“合欢。”
张顺德苦恼的垂下了两撇八字眉,小心的提醒道:“殿、殿下,合欢是那位、那位。”
“什么?”孟景灏皱眉看着张顺德,“人不老先耳聋了不成,孤点的是百合。”
张顺德轻轻打了自己一下,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奴婢听差了,可不是吗,合欢百合多么相似的俩名儿啊。那奴婢让人准备去百鹤院接魏夫人?”
喝了茶,内里的火也降下去了,便觉味同嚼蜡,没了兴致,“不用了,下去吧。”
话落便不管张顺德,他自顾躺了下去。
张顺德弓了弓腰,便原样把花笺又拿了回去,心里已是透亮了,然而这还是不够的,要看那位的造化。
只是那位被发落去了梨园,怕是什么好机会都抓不到了吧。太子府开府至今,太子可从没动过梨园姬,那位初入府便给定下家姬的名分,太子不但碰了,还留在内院月余,说是应了梅侍妾的请求,梅侍妾离不开七姐姐,故此同意了让一个家姬住到内院,不过是太子的顺水推舟吧。
也是,那位的诱人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形容的,太子也是男人,被吸引也在常理之中。
然而,还是那句话,能吸引太子的兴趣还不够,能长久的留在太子身边,能被太子允许留在身边才真正有用,便如魏夫人。
张顺德把手拢到袖子深处,暖了暖,眯着眼睛想,还不忙,小徒弟已经很厚待她了不是吗。
内室,孟景灏睡不着了,便开始细细分析梅怜宝半夜惊醒后的反应。
假如梅怜宝和程聪之间有联系,今夜程聪翻墙偷入梨园最终目的就该是联系梅怜宝,梅怜宝应该也心中有数,梅怜宝惊醒后,就有意识的开始准备东西,马桶、剪刀、扒了自己的床帐,然后当程聪撬门进来后,就逮住了他,并用剪刀狠狠的扎他,那时梅怜宝的小疯样儿他看的很清楚,不像是对待刺客或小偷的,倒是像对待仇人,仿佛梅怜宝知道半夜会有人来撬她的门,她准备好这一切就是为了对付撬门人。
如此可推测出,梅怜宝知道来撬门的是谁,却并不是他以为的,二人同谋受命于老大,而是梅怜宝对程聪有仇恨。
什么仇恨?
梅怜宝被程聪拿捏了什么把柄,故此被胁迫成为老大所设美人计中的美人,梅怜宝厌恶了被胁迫,故今夜碰头时谋杀程聪?
不对,不是这样。我把梅怜宝发落到梨园是偶然下定的决心,二人没碰面,怎么约定今夜相见?
程聪是去史万年那里打听完了之后去的梨园,按说梅怜宝应该不知道才对,但是显然的梅怜宝有所准备。
二人一来一去,完全没默契,只能说明,二人的关系并不是他之前想的,是同谋。
孟景灏勾了下唇角,又很快的压了下去,面无表情的想,虽不是同谋,但也不能完全洗脱嫌疑,还要再试一回。
他却还记得梅怜宝惊醒后坐在床上嘀咕的一句话:这境地,连个给马洗澡的贱玩意都能欺负上来了,等着瞧。
给马洗澡的贱玩意……
这是什么玩意?
给马洗澡,洗马!
程聪不正是担了太子洗马的官职吗。
孟景灏哭笑不得。
一瞬却是想明白了,梅怜宝的的确确知道今夜会有人来撬她的门,并且知道是谁。
若说他二人没关系,梅怜宝怎么知道是程聪?
翻来覆去的想都觉得缺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就渐渐有了睡意,进入了一个梦,梦里被人指着鼻子骂。
“你个脸都烂掉的废人!”
“你个被圈禁的废人!”
“废人废人废人!”
孟景灏猛然惊醒,一身汗湿,耳朵里嗡嗡隆隆,废人二字仿佛还在里头尖利回响。
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孟景灏重重冷哼,“真是个小毒妇,恶言恶语都把孤震的做起噩梦来。”
然而,梅怜宝之言如若不是他心底深处所忧虑的,又怎会给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太子做久了,最怕的便是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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