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
当天他那么一说,何夫人也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很久,他却又强调了一句:“奶奶,我喜欢阿欢姐……很多年了。”
何欢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然,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何夫人还是和往常一样,不会轻易朝何念衾发火,低声说了句“你跟我下来”就和何念衾一起离开。
何欢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何夫人是否会同意何念衾的要求,只是当天她就不再被关在那件祭祖的屋子,转而关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这间房她也不陌生。
同样没有窗,甚至连个透光的排气扇都没有,倒是跟着别墅的装修一起,有暖气,所以不至于阴冷。
六年前她生死边缘徘徊那一次后,病了整整一个月。何夫人不肯送她去医院,只请了私人医生来给她看病。大约是余怒未散,想要给她点颜色让她长记性,生病期间就一直把她关在地下室这间房。
除了洗手间就只有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也是在这里,她熟练掌握了实时睡觉的技巧。
一觉一觉又一觉地睡过去,总有一天能再见到阳光。
这次已经是第三天。
她被关在这里,每天会有人送饭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老老实实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时间就睡觉。
但这天的晚饭不是送来的。
何念衾来开的门,斜倚在门口,光线太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声音不无温和地说道:“阿欢姐,上楼一起吃饭。”
何欢正靠着墙壁坐在床上,闻言没说什么,自行穿好鞋,披上外套。
虽然没再挨打,但这样被关着,她脸色多少有些憔悴。刚到门口,何念衾就亲昵地伸手过来,不知是要捋她的发还是摸她的脸。
何欢迅速躲过,皱眉瞪着他。
何念衾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抬步先往前走。
依然是三个人的饭桌,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平静,也安静。何欢低头一声不吭地吃着,何夫人对着她仍旧冷着脸,从前话最多的何念衾今天也保持沉默。
饭到一半的时候,何夫人终于开口,“婚礼定在2月18号怎么样?大年初八,周末,还是阿欢的生日。”
何欢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何念衾接话,“念衾没有意见。”
“那你们挑个日子尽快去把婚纱照拍了。”
“好。”
“还有婚戒、礼服、首饰这些也要尽早预定。”
“奶奶放心。”
“婚礼你们喜欢什么样的?中式?西式?”
“阿欢姐应该喜欢西式。”
“还有结婚证……”
“奶奶,我和何念衾是姐弟关系。”何欢声音极轻地打断正热络的对话。
何念衾此前还看她几眼,何夫人却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嗤笑道:“谁不知道念衾是领养的?更何况他上个月不是已经把户口迁出去了?”
“奶奶,我只把念衾当弟弟看。”何欢低垂着眼。
“今后亲上加亲,更是一家人。”何夫人不容置喙地说。
“奶奶,我不想嫁。”何欢放下筷子,声音轻缓,始终没抬眼。
何夫人一声冷笑,“你是不想嫁?还是不想嫁念衾?还是除了姓乔的,你谁都不想嫁?”
何欢没答话。
何夫人冷冷睨了她片刻,才收敛起情绪,接着说道:“这件事我会在年底的记者招待会上公布,我们何家嫁孙女儿,当然要风风光光,不能再藏藏掖掖的,到时候……”
“我不嫁。”何欢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何夫人瞥了她一眼,只当没听见,继续说道:“念衾,你看你下周什么时候有空,带阿欢先去把证领了,免得……”
“我不嫁。”何欢仍是说。
何夫人很是不快话被打断,冷看她一眼,接着说:“免得横生枝节,户口本我周末拿给你,你……”
“我说我不嫁!”何欢倏地站起身,一手挥掉桌上的碗筷,碎在大理石地面上刺耳一声响。
整个饭厅蓦然一片死寂。
何欢又被关了起来。
何夫人大约还想再打她一顿,被何念衾拦住了,于是又被扔回地下室。只是她无法像之前那样待得泰然,一觉又一觉地睡过去,想着何夫人总会放她出去。她开始拒绝进食。
她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八年,还是足够天真。
她向来觉得何念衾对她的感情是件羞于启齿的事,因为她自小真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待。所以她以为他也不敢堂而皇之将这样带点禁断色彩的感情公之于众。她也以为何夫人那么爱脸面的人,如果知道这件事,至少会顾忌外界的评价,不说坚决反对,也不会轻易同意。
但事实并非如此。
何念衾一直隐而不发,不是羞愧于对姐姐有了别样的心思,也不是畏于旁人的非议,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筹码,足够的让他在何氏站稳脚跟的筹码,足够的让何夫人没有疑心决意让她嫁他的筹码。
而何夫人的思维总出乎她的意料。她似乎不觉得把姐弟关系变成夫妻关系有什么不妥,也不认为外人会以此耻笑,短短几天就接受了何念衾的提议,并且觉得没有比何念衾更适合的孙女婿人选。
何欢后知后觉地发现,何念衾比她更了解何夫人,了解得多得多。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何夫人的意思和乔以漠藕断丝连,在她面前早就没有“信任”可言,早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