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邋遢和尚做什么?”
朝歌满脸嫌弃,嗓音却透出愉悦,“我来求见师父。”
落拓和尚也不问一行人的身份,只管将人往寺里引,充分说明了他对朝歌的信任之情:“你这贼龙真是心狠,枉费我在寺中日日惦记着你。”
朝歌探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你是想我的手了吧。”
“哎呦!”
落拓和尚怕痒,跳了起来,“那可不,我自己的手,总没有你的手摸起来舒服啊!”
帽檐下,简小楼吐了吐舌头,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朝歌精通医道,应该是开穴舒筋之类,可她脑子里莫名其妙还是想歪了。
两人说说闹闹,走到一座宝相庄严的殿前。
落拓和尚倏然变了一副肃然神色,双手合十:“师父,朝歌师弟有事求见。”
“弟子遇到难解之题,特来求请师父出手相助。”朝歌亦是双手合十,微微垂头,他在进来迷途寺之前,将自己随意披散的墨黑长发束起,一丝不乱,整个人精神奕奕。
身后简小楼几人尽皆垂首以示恭敬,唯有时光一副痴迷脸只盯着朝歌的背影。
殿内传出一个冷清的声音:“落拓,你先离开。”
落拓和尚颇为意外,师父还是头一次支开他。
了愿禅师道:“这场因果,你应不在其中,莫要有所牵扯。”
落拓和尚心中一凛:“弟子遵命。”
忧心忡忡的看了朝歌一眼后,他退出大殿范围。
“朝歌。”
“弟子在。”
了愿禅师问道:“当年你来拜师,可还记得为师说过什么?”
朝歌微微怔:“师父本不愿收下弟子,弟子问是否因为弟子并非人族,您摇头,预言弟子会给您带来一场劫难。”
了愿禅师叹道:“为师犹豫许久,仍是收下了你,未尝不是一种侥幸心态。”
朝歌垂首,他始终记着了愿禅师当时的话,这些年无论遇到任何困境,从不来叨扰他老人家。他心中早有决定,哪怕是死在这处界域,他都不会前来迷途寺求救。
可他现在好端端的,并没有什么劫难啊。
他与了愿禅师争辩:“师父,弟子并非因己之事前来,而是……”
“为师说你会带来,莫非人不是你带来的?”
“弟子……”
朝歌魔怔了下,旋即恍然大悟。
他带来,不是他本身会带来,而是他将第五清寒给带来了!
一时间朝歌心绪大乱:“师父,弟子这就带人离开!”
紧紧合拢的殿门却在北侧“吱呀”开出一小扇,了愿禅师无波无澜地道:“此因以起,此劫以开,哪里还躲得掉。罢了,总归是为师的因果,是福报是业报,皆是为师的造化。”
朝歌闭了闭眼,心情添上几笔沉重,通过那小扇门进入殿中。
直接在他师父面前跪下了:“弟子愚钝。”
因果劫难之类,简小楼听着心里也难受,抱着第五清寒入内,看到庄严的佛像下,端坐着一位年约三十,五官清秀,神情颇为淡漠的和尚。
简小楼进入殿中后,将第五清寒平放在地上,尔后起身垂首。
这位了愿禅师,也是十八阶修为。
难能可贵,他是一位纯粹的禅修,佛修中高阶者一般都是金刚武僧,禅修全靠参悟,能参悟到十八阶,此人对佛道、对天地万物的领悟,估摸着已经到了一个很变态的境界。
然而他能算出有场因果在,终究不知此因果具体为何物。
了愿禅师道:“究竟是何事。”
黑纱人并没有跟入殿中,简小楼放心大胆的掀起帽檐,除去伪装,露出满头小辫子来:“禅师,您可知晚辈是谁?”
“清寒。”
了愿禅师同为十方顶梁柱,与一气剑宗恩怨颇深,岂会不知,“不对,你的修为不对。”
简小楼弯腰将第五清寒的帽檐拂去,卸了他的敛息纱:“他才是第五清寒,且是四千年后的第五清寒……”
她将一应缘由讲诉了一遍。
了愿禅师不愧是位大智慧者,从头至尾没有露出丝毫惊奇的表情,只是专注的听着。
待简小楼解释清楚,他甚至都没有整理思路,两指间掐出一朵莲花,飞入第五清寒的灵台,检视半响后,叹了句:“好生阴毒的诅咒,炼制此咒的女子,亦是一位不世之天才,奈何……”
素和冷冷道:“奈何被这人渣给毁了,他有今天正应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了愿禅师宣了声佛号:“清寒不是错在痴,而是错在愚,愚忠、愚孝、愚于道。最终害人害己。真要算,其实得算去三钧剑圣的头上,自小将这些孩子给教导歪了。”
了愿禅师与一气剑宗三钧剑圣一贯理念不合。
最剧烈的冲突始于落拓和尚。
落拓和尚是三钧剑圣上一个重点栽培的对象,他的理念从来是——为保至善侠义道,即使为恶亦是正确的。为保绝大多数的平安喜乐,小部分微不足道,是可以牺牲的。
一气剑宗匡扶正义不假,维护十方安稳是真,但对自己门下弟子十分残忍。
三钧剑圣将落拓和尚培养到十四阶,这孩子剑心动摇,经他一番点化,一朝顿悟。
如今轮到了第五清寒。
只可惜第五清寒远没有落拓和尚通透,更没有他的好运。
了愿禅师心里也有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