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盘叠着一层又一层,简小楼坐的位置比他高,探出手来,向前一猫腰,想要揉了揉他的头,像惯常去揉小黑的小脑袋一般。
即将碰着时,觉得不合适,又将小手利索的收了回来。
素和微微拧着浓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简小楼拢了拢被山风吹散的头发,抬头看着半空越来越密集的雪花,岔开了话题:“天海洞方圆从未下过雪,今年冬天这是怎么了?”
是感受到她要走了?
她囧了囧,脸也未免太大。
“应是海牙子的气机引动。”配合的跟上新话题,素和将受伤的手指伸进口中止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唔,十九阶修为,强烈的喜怒都可以引动天地之息。”
“看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一时不好受正常,过阵子就好了,等再找到令他为之狂热的难解之题,更会抛诸脑后。”
“是啊,海牙子是位智者,游离在红尘边缘,是人也是神。”
“所谓智者,无非就是自以为是的看穿了人本自私,因此无情无义只爱自己,没什么了不起。”
简小楼不与素和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该怎么评价海牙子。
站在白灵珑的立场,他是个渣男。
站在点点的立场,他是个渣爹。
但类似海牙子这种“科学家”,直接或间接为人类文明进程做出了突出贡献,还真不好用“渣”来形容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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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界,迷途寺。
海牙子将儿子定在半空,向前一推。
见苦佛尊认真检视过一小点所中的诅咒,露出茫然的神色,又一连检视了好几遍,果然是他以《不动明王经》炼制而成的佛法咒!
了愿禅师也是大吃一惊:“怎么会?我们才将佛法咒炼出不过十日,还不曾用在清寒身上啊!”
“已经炼出来了?”海牙子咄咄逼人的看向见苦佛尊。
“炼出来了。尚在培育中,仍未完全成型。”见苦佛尊一伸手,袖中飞出一个钵盂,表层凝结着一团紫雾,内里养护着一枚佛法咒,“海牙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咒的炼制法门,唯有贫僧与了愿知晓,怎会提前流传出去?”
“当年将第五清寒送来的小姑娘,你们还都记得吧。”海牙子稍作解释,“她来自十二万年后的未来世界,神魂内被个和尚种下了你炼制的佛法咒,而我为了研究这枚咒印,抽她一缕胎息神识,找出了制造法门,炼制出来一枚,给自己下了咒……”
见苦佛尊听罢,满目悲苦:“心存侥幸,果真祸害无穷。因拿不准威力与效果,炼制时便担心着是否会有遗患,不曾想此咒……”
海牙子将一小点重新收了回来,抱在怀里:“炼都炼出来了,因果已成,后悔这些无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见苦身为佛修,自懂因果,不必海牙子与他详细说明。
作为诅咒的源头,即使他立即销毁这枚佛法咒,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销不销毁,此咒总会流传出去,或许就是从简小楼身上流传出去的,再被后世使用到她身上。
可佛咒是他们迷途寺炼制的,这个因果,他们必须承担。
“海牙子,你有什么办法?”见苦不得不问。
“咒是你炼的,你问我办法?”海牙子好笑的看着他。
“凭着一缕胎息灵识,你都能找出炼制法门,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恭维。
“我办不到的事情多如天上繁星,不过是只挑力所能及,方显得无所不能。”海牙子摆明态度,自己不背这个锅,他的本意是破解魂印戒咒,他已经做到了,至于牵扯到因果轮回的天道,他不敢插手,也没兴趣插手。
那是“定数”,没有了解的必要。
见苦佛尊道:“贫僧现在……”
海牙子说好不参与,却又打断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研究一下怎样保住这两个孩子的命,其他以后再说。”
见苦佛尊叹息:“一时三刻怕是研究不出来,而这孩子的状况不容乐观。”
“放心,这孩子死不了。”海牙子知道未来点点还活着,因此一定存在解决之道,“不过另一个孩子,还真就说不准了……”
最终商讨的结果,见苦佛尊炼制的这枚佛法咒先不给第五清寒使用,海牙子带着一小点留在迷途寺。
确定方向之后,海牙子摘下腰带上的一片鱼鳞,与夜游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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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洞。
夜游站在秋水潭边,神识环绕着潭里像鸭子一样玩水的弯弯。
自从学会了游水,小丫头发现自己竟然淹不死,闲了就得游两圈,寒冬暴雪也挡不住她。
夜游就在一旁看着,不眨一下眼。
他腰间悬挂的六星骨片亮了亮,发出震荡嗡鸣的声音。
夜游摘下,骨片里传出海牙子的声音。
夜游与他聊个小半个时辰,收回骨片后,神思陷入恍惚。直到弯弯趴在岸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爹爹,我想下到水底,去海牙子爷爷的宫殿里玩儿。”
潭底浮力大,她自己下不去。
“恩。”
“我想爹爹变成龙带我下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