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数落完夜游,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一眨眼又走了。
他不喜欢夜游, 完全是有理由的。
夜游毁了他的聚灵树和葫芦。
不过当年为了小楼的存在,夜游肯顺应历史, 分魂自尽,金羽在心里已经将这个“仇恨”给掀了过去, 认下这个女婿。
但想要金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绝对不可能。
今日逮着他发一通脾气, 纯粹是心情郁郁, 拿他发泄一通。
金羽从弯弯口中, 早得知自己在旧世界里会死在兽王手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活到他这个岁数, 虽在不断进取, 早将生死看淡, 更明白没有谁会立于不败之地。
今日得知,兽王竟夺了他的身躯,利用他害死了他的宝贝女儿, 这如何不令他气怒。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 多半遭到了凤落的出卖。
……
金羽化了凤凰飞到赤霄界外, 素和早将如何出入界域火罩子的口诀告知,金羽轻而易举进入赤霄,随后落在迦叶寺。
凤落被囚禁在伏魔塔十万年,逃出来时先被禅灵子打伤,后为保护重生的夜游,伤上加伤,一直缩在迦叶寺里修养。
终日待在简小楼的院子里,他也不急,除了南宿望仙山,他没有地方可去,而他现在,也没有脸回去见他师父。
“凤落!”
深夜,凤落正坐在窗下打坐,突然听见金羽冷冰冰的声音。
凤落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直到感知着久违的熟悉气息,他既惊又喜,闪身出现在院中。
金羽身穿黑斗篷,斗篷帽檐压的很低,遮住大半张脸,唯有下巴若隐若现。
“师父!”凤落自然认得出来,红了眼眶,“噗通”跪下,“师父!徒儿不是在做梦吧!您怎么来了?”
金羽袖下的手捏成拳头,极力忍着才没有一掌打碎他的天灵:“你还有脸叫我师父!”
凤落满面羞愧,跪地不起,垂着头:“师父……”
“我怎么会教出你和凤起这样的弟子来!”抛开是否出卖他这桩事,这兄弟俩背着他跑来赤霄,暗害夜游与素和,就该杀!金羽放下帽檐,双瞳冷漠,厉声斥责,“夜游是我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当年四宿联手对付夜游时,我是否严令禁止不许你们插手!为了夺取他们的造化,便是连我的话也不听,连我的女婿都不放过?!”
若不是凤起趁着素和给夜游分魂时捣乱,夜游的意识碎片不会丢失,也就不会有念溟,岂会生出那么多波折!
凤落摇着头,哽咽道:“不是的师父……凤起并不是贪图夜游两人的造化,他是生了心魔,您知道,我兄弟二人与素和年龄相当,自小被拿来比较,一直都有过节……”
金羽打断他:“你们不如素和,便想杀了素和,不如我,是不是还想杀了我?天下强者多之又多,你们诛杀的尽吗!”
金羽是真想一掌打死他。
但又做不到,毕竟这兄弟两人从幼年起就跟在他身边,一直陪伴着他。
十万年前,凤起的魂灯突然熄灭之后,因为夜游曾隐晦的提醒过,凤起会死在赤霄,金羽好一阵子难过。
随后凤落失踪,他虽没有找寻,却将凤落的魂灯随身带着,时不时感应一下他的生命力。
自凤起与凤落之后,金羽没有再收过徒弟。他膝下的徒儿,仍活着的只剩下一个凤落。
骂归骂,气归气,哪里舍得杀他,伤他都舍不得。
是的,他不是个好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就没一个成气候的。
也是他没有慧眼识人的能力,从前苍岭王也将年幼的素和送来拜师,他看不上,认为素和小家子气,没有一丝血性,挑中了意气风发的凤起和凤落两兄弟。
结果脸被打的“啪啪”响。
凤落的眼泪都给骂出来了:“师父,我还好,可您知道凤起一直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我们不是见不得别人比我们强,而是听不得师父说素和比我们强啊……”
尤其金羽责骂他们时,总是一副“当年自己瞎了眼,没选素和选了你们”的模样,他们的师父从来都不明白,“比较”这两个字,有多可怕,有多伤人,“还有,您让凤起前往法宝世界救二葫和夜游那会儿,凤起在法宝世界里吃了许多苦头,您不闻不问,他将这些,全都算在了夜游头上……”
金羽再次厉声打断,红眸犀利:“他吃了什么苦?无非就是在太阴岛被女人睡了,做了几年炉鼎罢了!”
凤落一惊,凤起给人做了炉鼎?
难怪凤起自法宝世界回来之后,心静不和,满身戾气!
更让他惊讶的,是金羽接下来的话:“这很严重?必须我这个师父来开解?他只不过做了几年炉鼎,我年轻时曾被囚禁,给太阴女王做了数千年的男宠,有谁开解过我?再说素和,同样在太阴待了七百年,受过不知多少羞辱,又有谁开解过他?凤起若有本事,就去将那些羞辱自己的女人杀了,算账算到夜游头上是个什么道理?埋怨我师不尽责,又是什么道理?自己无能就是无能,推卸责任,随意迁怒,更是无能之中的无能!”
听闻自家师父竟给女人做过男宠,凤落处于震惊之中,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头埋得更低了。
他明白金羽的意思,但他还是以为,这世间不是人人都像师父与素和一般。
凤起没有这样的胸襟和气魄,也不是他的错啊。
金羽没有师父,素和也没有师父,可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