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你本不该来问我。”徐之才顿了许久,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刘衍以为他不愿意说,正想劝他,却听楚沉夏已经开口道:“我母亲也知道,是吗?”
“你外祖父知道,我祖父也知道,或许你去问问他们,他们会告诉你。”徐之才避开楚沉夏的目光,低头为自己倒茶。
楚沉夏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是怕惹祸上身?被徐老先生责骂?还是与半容有关?”
倒茶的手一顿,徐之才眼神空洞道:“那晚是我把半容气走的,是我告诉了她真相,她现在连我的帮助都拒绝了,我是再不能做出让她讨厌我的事了。至于我在你们大婚之夜告诉她那件事,你可以怪我,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现在就是来问你要答案的。你告诉我,我不会让半容知道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又或许……听完你说的,我会在她面前装作不知情。”楚沉夏认真地说道。
徐之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真挚,便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无奈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
楚沉夏和刘衍对视了一眼,纷纷坐直了身子,认真去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二十多年前,原有一大户人家,为沈家,在朝中和江湖中都颇有地位。晋朝灭亡之后,当时朝中的三大势力,季氏、朱家和柳氏纷纷上奏,请求消灭江湖中的势力,以安朝局。”徐之才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接着道:“柳氏首当其冲,奉命诛杀沈家,因为害怕被沈家报复,所以转而与江城盟主达成了约定。江城的人下手果然狠辣。那样一个大家族的势力,竟然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就连活下来的人都没有一个。江城后来被朱家诛杀,说起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衍听到后面一句话。怕楚沉夏心有火气,忙用眼睛去看他,见他的神情不如之前,这才舒了口气,追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半容就是沈家的最后一个女儿。沈静舒。”徐之才缓缓吐出这句话,紧跟着靠倒在椅背上。
楚沉夏先前虽有心理准备,可是等他说出来的那刻,却又觉得那么无力,他没想到,他和半容之间的仇恨那么深,隔得那么远。
刘衍也颇为感概道:“其实这些事,跟半容和楚沉夏又有什么干系呢?他们两人只是真心相爱罢了,什么时候做过一丝不利于彼此的事呢?”
“国仇家恨,”徐之才定定地看着刘衍。一字一顿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去和仇恨对抗,如果殿下要是说半容放不下,那么楚沉夏又放得下吗?”
见楚沉夏果然不吭声,刘衍当即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眸,心中暗想,没错,没有人能与仇恨对抗,半容是。永明是,刘彧也是。
刘衍见二人都不出声,便探头打量了一圈问道:“文茵在吗?她的伤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文茵……她……”徐之才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见他这副模样,刘衍眼皮一跳。忙提着心追问道:“文茵怎么了?”
“哦,殿下放心,文茵的伤已经有好转的倾向,只是她心中的阴影不是十天半月能治好的。这几日谁也不肯见,总是呆在自己房间里,就连我进去给她换药也废了好半天口舌。”
刘衍内疚地低下头。不知说些什么好,谁都不愿意看到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变成这样,心中的内疚越发深了。
沉默了片刻,徐之才便有送客的意思,楚沉夏也没有逗留,当即起身告辞,便和刘衍一同往外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出徐府,楚沉夏才长长吁了口气,刘衍打量了他一会,问道:“你怎么打算的?看来半容这回是不会轻易松口了。”
楚沉夏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讪讪道:“是我连累殿下了,如果不……”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走吧,回东宫,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刘衍将手搭在他肩上,笑着打断他的话。
骑马至市集时,忽见人群攒动,纷纷往城门涌去,楚沉夏颇为诧异地下马拦住一男子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朱大将军要去打仗了,城门口围了不少人呢,我也想去凑凑热闹。”那男子笑着便往人群跑去了。
楚沉夏偏头看向刘衍道:“朱云要郴州,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好。”刘衍说着将马匹快速拴好,与楚沉夏一同挤过人群,上了城门。
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朱云的身影了,只有浩浩荡荡地一支军队,如蚂蚁般往远处蜿蜒行去。
“怎么?太子殿下也是来送行的?”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刘衍和楚沉夏齐齐回头去看,只见刘彧和陈咸正往这边走来,陈咸撞上他们二人巡视的目光,显得有些尴尬,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见刘衍不回话,刘彧也无心追问,站到他身旁,看着远处呵呵一笑道:“看看这磅礴的士气,朱将军的名号果然不是盖的,不过再厉害的将军恐怕都不及太子殿下的一半吧?”
城墙上十分安静,静的只听到风的声音却听不到刘衍的回答,陈咸怕刘彧尴尬,正要开口借口,却被刘彧抬手制止。
刘彧偏头看向刘衍,有些好笑道:“子顺,皇兄在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你是谁的皇兄?”刘衍恨恨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