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刘衍跪在皇帝的床前,唤了他一声又一声,见他始终没有回应,忍不住抬袖去揩泪。
“哭什么?”
忽然听到面前的人开口说话,刘衍一惊,连忙抬眸去看他,只见皇帝冲他勉强一笑,就要起身坐起来。
刘衍帮他起身,又取过枕头垫在他背后,这才开口道:“儿臣听陈公公说父皇睡了好几日,可是儿臣实在太忙了……”
“朕明白的,你一个人不容易,朕除了睡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皇帝说着拍了拍刘衍的手,忽然又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六月二十七了。”刘衍老实回道。
皇帝点了点头,浑浊的老眼闪了一闪问道:“北魏是不是有动作了?”
“还没有,只是朱云已经反了,这时候郴州已经起了内战。”刘衍说着顿了一顿,低下头道,“父皇,现在朝中正是大将缺乏的时候,所以儿臣想……”
“你想亲自出征?”皇帝一眼便识出了他心中所想,见他点了点头,皇帝苦涩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道,“你这傻孩子,看来还是得父皇帮你才行。”
刘衍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摸不清他笑容的含义,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重重点头。
倘若那时候刘衍知道,皇帝为了帮他而去吃那损害龙体的药,寿命短暂地只有三个月,那他一定不会答应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然而皇帝大病痊愈,重归皇位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无不是全民振奋,诸臣欢喜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这些年治理南宋的成功,民心和臣心他都得到了。
在刘正声的谏言下,皇帝将御林军的兵权归还给了杨尹,刘彧在朝中的权势一下子便被架空了。与此同时,他得知一个消息,他在江湖中的势力已经被王铨鸣重新夺了回去。
一时间。内奸外敌打乱了他所有的步伐,刘彧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停地去想到底是谁出卖了他,却也想不出来。
“你找我来?”
刘彧有些疲乏地抬眼去看面前的人。示意他坐下道:“是,我找你来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陈止明应声坐下,扫了一眼满桌的佳肴,苦笑道:“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我为什么要毒死你?难不成你心里有鬼?哈哈哈……”刘彧笑着打趣道,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个笑话着实无趣。
陈止明端起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向刘彧道:“谁的心里没点鬼?难道你就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我就是鬼。”刘彧故作严肃的样子,一下子逗乐了陈止明,陈止明大笑之余,却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濡。
“好,你是鬼,先干为敬。”陈止明说着向他敬酒,仰头便喝了下去,当中苦涩也只有自己能体味。
刘彧并没有举杯的意思。而是紧紧看着陈止明道:“你为何要背叛我?”
陈止明脸上的笑容骤停,他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却听刘彧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疑心你,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要饮下这杯中的酒?你明知这饭不会吃的那么舒服。”
陈止明等咽下杯中的酒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既然你问我,那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刘彧无声叹了口气,往后一靠问道。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善哉。洋洋兮若江河……”陈止明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一边比划一边唱起曲子来。
刘彧心口猛地一震,双手忍不住攥紧,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终于忍不住吼道:“够了,别唱了,是我先背弃我们的友情,我没有资格质问你!”
“可是!我的江山我的王朝,这一切我都没有办法抛开,这是我从一生下来就决定好了的。我容不得有半点损失。你知道吗,我输不起,我刘彧输不起的。”
陈止明却只顾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末了将酒杯往墙壁一掷,在支离破碎声中起身质问道:“这江山对你来说就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死再多人都无所谓吗?你踏着你身边人的尸体走上那龙椅,难道你的内心真的就没有半分不安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心里的那点宏图大志都被这些权势给蒙蔽了!你早已不是人了,你就是鬼,折磨所有人的恶鬼!”
刘彧对于他的控诉,已经几近绝望,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你和东宫串通起来算计我?那些事都是你说出去的?那些大臣也都是你策反的?”
“是。”
“那是谁告诉你,是我杀了你父亲。”刘彧目光一闪,狠狠盯着陈止明,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陈止明嘲讽地看着他道:“是景旡,你看你身边已经没有人支持你了,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听到景旡二字,刘彧只觉得浑身血液一下子冲上脑子,愤怒?失望?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在那一刻,他觉得世界背弃了自己,可当他抬眸看向陈止明的时候,他却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陈止明眼中的一丝得意和报仇后的欣喜,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不过是陈止明的离间计。
“我不能留你。”刘彧忽然开口道。
陈止明点了点头,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我早知道你不会留我,我虽然死了但也好过你一个人活着,身边所有人都背弃了你,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很可怜吗?酒里有毒,我一早就知道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