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米表达的有些混乱,像倒豆子一样,把这几天的事情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谢言嘉全程都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附和一下。
这种情况下,说她的策划好或者不好都没有什么意义,谢言嘉是个好的倾听者。
两人说话的时候,这个平时只能在荧幕上看到的人,就在对面,那么近的距离,目光认真真切,有几个瞬间,肖米会突然产生两个人相熟很久的朋友的错觉。
他倒了杯热牛奶递给肖米。“好受点了么?”
肖米颓丧的点点头,刚刚说话说得嗓子都疼了,她喝了口牛奶,抬头说:“对不起,就是工作上常见的小事。”
谢言嘉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说:“没关系,喝完牛奶睡一觉,起来吃点好吃的,就过去了。”
肖米破涕为笑,“你不顺心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么。”
都会笑了,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谢言嘉扬了扬唇角,说:“我么,会把不顺心的事情都变顺心。”
这样安慰人真的好么,肖米表示很怀疑,不过她倒是不怀疑,谢言嘉有这样的本事。
看着肖米喝完牛奶,谢言嘉又把玻璃杯洗干净才离开。
随着大门的关上,肖米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消失了,往后躺倒在地毯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并不仅仅是策划的问题,但是她不可以说。
那是个秘密,隐秘到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任何跟那个秘密有关的事,都是个禁忌。
就这样从中午躺倒下午,从下午躺倒夜幕降临,肖米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她受惊了似的抖了一下,僵硬着摸到电话,没有看来电提示,就滑动屏幕放在耳边。
“喂。”她有气无力的说。
“大米,是我。”一个甜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听说你们的策划没有过,你不要担心,我们组长说会把你拉到我们组来一起做这个节目,这可是我帮你求的呢。”
好想吐,肖米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厕所跑。
突然直立让她大脑一阵阵发晕,眼前几乎是漆黑一片。一路摸索到厕所,她跪倒在马桶边,呕吐起来。
手里还抓着手机,肖米扒着马桶盖,吐得天昏地暗。
她一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没想到施云还没有挂断,“肖米,你在么?你怎么了?”她说,声音故作关切道:“怎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么?”
“喂?喂?肖米,你怎么了?”声音还在持续,“你不高兴么?”
肖米努力撑起身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影,按了挂断键。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她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把手机随手扔在地上,肖米站起身,拧开水管,捧了凉水往脸上扑,一片水花四溅,清凉的触感中,口腔和鼻腔里酸灼更加明显。
“咳咳咳。”几乎要把肺咳出来了,她不停的漱口,咽下好几口凉水。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肖米抹了把脸。
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漆黑一片,黑暗夹杂着孤独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听说你们的策划没过。”
“来我们组吧。”
“我帮你求来的。”
“你不高兴么?”
“你不高兴么?”
……
我不高兴!
肖米在心中大喊,喉咙却酸涩的发不出声音,口腔里一片枯涩,牙齿都粗糙的仿佛被腐蚀过。
策划没有过,她并不很难过,可是为什么那个人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什么叫为她求来的?那本来就是她的想法!
为什么现在要仰人鼻息的参与这个项目?!
更重要的是,一切都没有意义么,她和伙伴们费尽心机撰写的策划,就这样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了。
就像记忆中的一样,那个自己的想法,变成了别人的策划,变成了别人的栏目,自己只能躲在电脑前写脚本,再无干系。
现在还有什么意义?按照从前的路一直走下去,她回来又有什么用?重新来一次又有什么不同?
肖米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重达千斤,挤压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肖米跌跌撞撞的跑出洗手间,摸着黑跑到门口,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灯火阑珊,小区的路灯点亮了几乎没有人的道路,跑出小区,外面车水马龙,路灯、霓虹灯、车灯,交相闪烁。
仿佛眼睛刺痛一般,肖米抬手遮住眼睛,闷头往前走。
“滴!”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肖米登时愣住,站在车流穿梭不停的马路上,身边时呼啸而过的车辆,她缓缓放下手,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轿车。
车主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肖米只看到他嘴巴一动一动的,拧着眉头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这里是自己的家乡,不远处就是绵延的沙滩和大海,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海腥。
人群嘈杂混乱,在繁忙又吵闹的街道上,她好像是突然间降临在这里,不知所措。
他们没有人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他们不知道自己从五年之后回来,这是个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只能深深的隐藏在心里。
又忐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