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沈言止转过身,垂眸说道。
他说话时,唇前还呵出了一串白气,灯光氤氲下,原本清冷的眉目就显得温柔了许多。
“你……先进来吧。”顾意迟疑了下,说道。
“好。”沈言止笑了笑,嗓音却有些喑哑。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扔在沙发上那件皱巴巴的外套。顾意注意到他目光落着的地方,不由红了红脸,将那件外套丢给了他:“别感冒了。”
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衬衫。装酷也不带这样的啊。
“不冷。”沈言止挑了挑眉,捏着被揉成一团的外套,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恨我把衣服给揍了一顿吧。”
“……才没有。”虽然她刚刚确实□□了下那件衣服,顾意拉开抽屉,取出了自己的医药箱,凶了他一句,“坐着。”
他老实坐好,但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
细看之后,顾意不由就蹙了蹙眉,他右侧的额角青黑了一大片,破了皮,血迹都没太干,左侧的脸颊还有些红肿。
她用棉棒沾了点碘伏,轻轻地在他的伤口处擦了擦,微有些刺激,又轻轻吹了两口气。
很普通的一个动作,却让沈言止的心跳漏了一拍。
联想到微博上的那条新闻,顾意试探性地问道:“你……和祁又寒打架了?”
沈言止嘴角一抽,瞥了她一眼:“祁又寒怎么可能碰得到我?”
还真是关心则乱了,顾意垂头,祁又寒说文弱书生,沈言止才是那个专业练过的。可是他专业练过,怎么就挨打了?
见她目露疑惑,他淡淡道:“我父亲打的。”
顾意拿着棉棒的手,顿时就抖了一抖,按到了伤口里,他疼得扯了扯嘴角。
“对不起……”顾意忙垂下了手。她第一次偷看父亲给陈谌看病时,他没穿上衣,背上也有很大一块淤青,极为平淡地说是父亲打的。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天底下的爸爸妈妈都是不一样的,她爸爸只在她调皮捣蛋时打她的手板心,实在是太好了。
陈谌那么乖那么聪明的孩子,身上却有那么多伤。
看着沈言止在灯下淡笑的模样,顾意眼眶莫名就有些发酸:“你不会躲呀?”虽然没问原因,但估计和刚刚那场拍卖脱不了干系。
沈言止勾了勾唇角,道:“他心脏不好,让他打打,就当解气了。”
“痛吗?”她倒了点父亲配的药酒,涂在指上,轻轻帮他揉搓。
一股清凉而熟悉的感觉顿时就沁入心脾,她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
沈言止抬眸,她难得的安静与细致,时光仿佛就倒退回了十五年前,他刚来江城时,十二岁,她跟在她父亲后头,文静娇怯的样子。
看他狭长的双眸攸地黑得发亮,直勾勾看着她,顾意脸一红,停下手,将药酒塞给他:“你自己涂。”
沈言止就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右手,道:“我手也疼。”
顾意连忙就卷起他的袖子,拉过他的手,在腕部捏了捏,翻看了一下,健康得不得了,哪里有什么问题,恨恨地就甩下了他的手,道:“没事!”
沈言止晃了晃手臂,道:“哪里没事,你仔细看看,上面还有个牙印。你上回喝醉的时候咬的。”
“才没有!”顾意脸一烫,坐到沙发另一头去,不打算再理他。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沙发的角落里,还塞着刚刚他提来的那个黑黝黝的药罐。
顾意把药罐放到茶几上,撇了撇嘴:“我其实不想看到它。”
沈言止脸上倒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也好,那就把它扔了吧。”他连笑起来的模样,都像皑皑白雪。
顾意偏头想了想,道:“你拍卖下来的?多少钱……”别的不在乎,她有点心疼钱,之前的拍卖品感觉随随便便都要二三十万。这药罐再不显眼,在慈善之夜卖了,祁又寒自己又出了价,铁定要贵上不少。
沈言止来的时候心思重重,但看着她有些拧巴的小脸,片刻间便失笑道:“那不重要。”
顾意低头想看看手机新闻,沈言止已经快她一步,长臂一伸,就将她拉入了怀中:“别看。”
顾意的脸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可以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还有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顾意不免有些赧然,嗫喏道:“你做什么。”
沈言止双眸微阖,搂着她时就觉得心中涌起了那股熟悉的温暖感,搂住了,就不想松开。
他可以闻到她发丝的一缕浅浅的柠檬香气,她的腰肢很细,身子柔软。
“陪我睡会儿。”他的嗓音低醇柔和。
明明是一句大有问题的话,但听来却似乎一丝□□也无。倒像是……一种眷恋?
顾意突然觉得肩膀上的重量重了许多,踉跄后退了一小步,用手撑着沈言止的胸膛,抬眼看他,就见他紧闭双眸,已沉沉睡去。
顾意叹了一口气,这个人说自己失眠,不过每次都是这么没来由地睡去,平日里到底是有多累呢。顾意轻轻推了推沈言止,道:“醒醒。”
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垂,顾意觉得连脖子也僵硬了。沈言止只轻声“嗯”了一声,但眼皮却连抬也没抬。倦极了。
“哎,你这人……”顾意连拖带拽将他往房间里“搬”去,还没触到床,她一踉跄,两个人就一起跌在了床上,额头抵着额头,姿势……略有点诡异。
顾意推了推,没推动。他像是下意识般,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