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脑子里混沌想不开的关节,读了几遍律法便整理得清清楚楚了。像刘仲这般,乃是宠妾灭妻,是最没见识出息的男子,便是休离十次也不可惜!而她与褚劲风的姻缘……倒是很像律法里说的赎买妻妾,这便不大好办,就算是要和离也是要钱银两契的……
李若愚半躺在软榻上,甩着半挂在脚上的绣鞋,琢磨研究了半天,才定下注意,也不用苏秀伺候笔墨,自己起身研磨便开始写了起来,连写废了几张才算是写通了文路抓住了诀窍……
正写得入神,身子猛然被提得翻转过来,自己也唬了一跳,手里的墨笔一甩,正落在褚劲风的额角,饱满的墨汁流淌下来,绽开了朵朵的墨花,更有一滴墨珠一路从那刀刻般的脸颊上滴落下来。这让若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没心没肺的笑声更让黑脸的褚劲风的恼意如烈火一般腾得一下便窜出了顶梁门,两只手的手劲不禁加大了一些。若愚哪受得了这个,立刻收了笑容,皱着眉头,直喊着疼。
褚劲风的心都气炸了,怒声道:“不是生了一副铁石心肠的吗!怎么还知道疼?明明是你姐姐家宅不得安生,怎么凭白写了这混账东西搅闹起自己的府宅”
若愚皱着眉,嘟着嘴说道:“写了两封,姐姐的一早便写了。只是今日看了褚哥哥这般情状,没有半点若愚替姐姐的伤感之情。可见,褚哥哥与那刘栋俱是一样的薄情郎,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娶了温柔体贴的进了府宅。与其那样,不如现在早和离了,还可以与姐姐一起作伴,到聊城老家陪伴母亲。这样一路上倒也不孤单。”
可惜,话音未落,褚劲风已经重重地将她放到一旁的座椅之上,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抓起休书,犹如对待敌寇一般,大掌那么一搓,桌面上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了如米粒般的碎纸。
若愚许久没写出这般句通意达,流畅无比的文章了。
好不容易写完的得意之作却被司马大人这般毫不留情的撕毁,当下便是不依,哭喊道:“大楚律例言明,男女夫妻只要情谊不合,都可以执笔休书,与对方和离。当初,我的娘亲因为生意周转不畅,才见我抵卖给你。现在听姐姐说,生意已经好转。大不了,我让母亲将当初的聘礼退还给你。丫鬟还有赎买之时,为何我就不能与你和离?”
褚劲风万万没想到今日自己对那刘仲夫妇的随口之言竟然成了斩断自己姻缘的利刃。自己费心费力给这小混蛋开蒙授业,出落得小嘴伶俐,满肚子玲珑肚肠,最后竟然全是用来对付了自己的?
当真是做了比天下头等赔钱的买卖!
这心内翻涌着阵阵悔意,当下单手提起精通大楚律例的刁钻娘子,死死地夹在腋下,阴风一般便出了书房。嘴里冷声道:“你这小混蛋当真是几日不梳理,就失了分寸!你倒同我说起大楚的律例?在这漠北的地界,我褚劲风的话就是王法!你想同我和离,行!先要了我的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