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黯然,繁星从黑幕中出现逐渐笼罩整个苍穹。
寒冷依旧充斥着空气中的每个角落,干燥、阴森与无边的孤寂惺惺相映,让人不由的感到一阵烦闷与焦躁。
孙翼赤裸着上身站在山寨外面一动不动的眺望远方已有多时。
冬天快到了,可山寨的粮食却依旧没有储备妥当。
世人都以为山匪的生活无非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殊不知,任何行当都有个强弱,山匪之间同样区分三六九等。
清泉山,虽名为三山之一,但论势力却最为垫后。
不同于狍子山与鹰嘴山积淀已久的势力,清泉山只是近几年刚刚崛起的新兴势力,无论是武力还是悍匪的人数,都远差于其它两座山头。
盈江偏僻,村落更是贫穷落后,抢劫村民顶多只是打打牙祭,真要说养活寨中近百悍匪的营生,还是要依靠打劫过路的商号求财。
可清泉势弱,就连管辖的地方也是犹如天地。清泉山管辖的地方偏僻贫穷,往日根本没有什么过路的商户,而其它两座山头都是些必经的大路,日常随便一次劫道,都足够抵得过清泉山数天的努力。
孙翼,几年前因为杀了人跑到这里落草为寇,仅仅三年的时间闯下这么大一个家业,当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除却山寨中悍匪的家属,能够提刀杀敌的兄弟还不足六十人,这与其它两座山头还是有着不笑的差距。
孙翼虽狠,却也懂得审时度势,他可不想幸幸苦苦积攒下的家业在自己的冲动下毁于一旦。
可眼前,寒冬将至,寨中的粮食又不足以让人温饱,抢?没有目标!战?没有胜算!难道……自己只能走最后那一条路了吗?
赤身站在空地上的孙翼,思绪良多,整双眼睛都赤红无比,整个人看上去纠结无比。
“孙翼,难道你还没有想好吗?”一阵唐突的声音从孙翼身后响起。
孙翼回过头,眼神深处有些忌惮,但想到对方的提议,他还是鼓起勇气沉声道:“你说的可是杀头的大罪,我怎么能够轻易决定,我清泉山老老少少共有二百多人,若此事有一丝纰漏,我们全都得死!”
光头、魁梧、连鬓胡须。这是对方的主要特征。
对方模样虽然粗犷无比,但也不至于令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的孙翼这般忌惮,除却长相,这个光头头顶竟然布满了纹身,别人都是纹身在手臂或者后背,撑死了在某些隐秘部位,他倒好,直接剃了个光头纹在头部,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没纹野兽图腾,从纹式看去,竟然是数不清的蜈蚣、蟾蜍,以覆盖天灵盖的最大一只蝎子为中心,逐渐扩散,周围竟盘踞着其他五种剧毒之物,层次分明,绚丽而诡异。
而在男人眉心中央,一抹黄色丝带齐耳斜扎,为其更频添了一股怪异的气息。
孙翼不信鬼神,以往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山中匪首,可自从两日天,这个模样诡异的男人来到自己山头之后,孙翼的生活彻彻底底发生了改变。
来者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孙翼心胆俱裂。
“夺县,屠城!”
起初孙翼只当对方酒后疯癫,但直到男人一招捏死三名悍匪,孙翼才知道,自己的山头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现状,这不是商议,是命令。同意,你有可能活,拒绝,我现在就杀了你。”男人站在月光下面,脸上目无表情。
“你当真以为能杀的了我清泉数百人?”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孙翼却如临大敌,面色紧绷,因为握拳太过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呵,一个小寨子还真当成龙巢虎穴了不成?我想杀你,这山上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我想走,同样没人能拦得住!”男子嘴角咧起一道冷笑,双眼更是折射出一道嗜血目光。
孙翼脸上有些凝重,重重吸了一口气,无奈道:“为什么要选中我?邻近的鹰嘴山和狍子山的势力比我强悍,你们要找,也要找他们才是。”
夺县,屠城。
寥寥四字,却令孙翼心中犹如翻云滚浪,根本无法平静。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杀了人而落草为寇的大恶之人,往日劫杀商队,欺凌村民他到可以做出,但真要与朝廷为敌,生生将县城那几千号人全部斩杀,即便想想,孙翼喉中都稍有苦涩,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
男人眼神锐利的射出,抬起头,看着这张因为胆颤而心存太多疑问的匪首,冷声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真不知道,像你这种废物是如何当上这里的匪首的!”
孙翼双拳紧握,眉眼之间写满屈辱,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来没有这般侮辱!
“不甘心?”男人微微测了测头,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头顶的毒蝎仿似活过来一般,尾尖更是闪烁出一丝寒芒。
孙翼有心反驳,但对方的目光却如一柄利刃般刺在他的心中,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强了,强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
男人有句话说的没错,他若是想杀自己,山中根本无人能阻。
在这山头为雄没有捷径,孙翼之所以能依靠一人之力积攒下这若大的家业,同样用四个字便可完全概括。
手黑、心狠!
相比盈江县那上千条人命,孙翼心中最为顾虑的还是自己的性命,不同意,十死无生。同意,九死一生。对于长期在刀口上舔血的孙翼来说,他宁愿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