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恩心中凄苦,便故意打发了青莺,独自出门绕到另一处甲板上吹了吹风。稍时觉得心静目明,又虑及若是那丫头回转见不到自己,少不得又是一惊一乍,也就罢了。
谁知她刚一转身,便见一个黑影从眼前一掠而过,心中大惊,遂弯了腰靠在角落里观察。只见那黑影大狗熊一般的于前方匍匐前行,自己虽离得不甚远,他却没有觉察到。心下好奇,也不打草惊蛇,只亦步亦趋的跟着。待到得小厨房内,凭着一闪的亮光才看清楚,自己跟了半日的人既然是爬着的徐驼子。
惜恩推开昏死过去的徐驼子,朝着里面喊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既然来了,不如出来好生说话,我自然好酒好菜的招待于你,如此缩头缩尾的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她一席话连试探带着激将,心里也揣着不安。可是此情此景容不得自己退缩,横竖他们若是想抓人,只能牺牲了自己,总好过弄得伤及无辜的好。
“姑娘好生大义凛然,我既是不知道你原是个英雄豪杰巾帼英雄一般的人物!”李墨林不知何时到了惜恩身旁,悄声细语说的一番戏谑。
惜恩心中一热,顿觉得了个依靠,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退了退。微微偏了身子道,“人就在下面,只是不知道有几个,又是什么形。”
“管他有几个,一锅端了,省得搅得你不得安宁。”李墨林说的甚是洒脱。惜恩平日里只当他是个油嘴滑舌的书生,从未觉出其还有这番义气在胸,由不得转过头来黑暗中看了眼。
这时昏过去的徐驼子缓缓醒了过来,他适才是被人mí_yào迷昏了过去,好在被惜恩及时移开了身体,是以吸入的不多,恢复的也就快。
“徐驼子,你觉得怎么样?”李墨林一手将人提将起来,动作之快,好似提了条麻袋一般。
徐驼子听得有人跟自己说话,收了收神,晃了晃还有些发软的腿。借着李墨林手中火折子的光,眨巴了下眼睛,才看清来人正是惜恩。忙躬身回禀道,“下面是个生的鬼魅一般的女子,手法极为阴毒,奴才刚就差点着了她的道,大小姐务必小心了。”再回头看时,自己打开的那处出口已是没了光亮,想来已被李墨林又堵死。
惜恩苦思一刻,“眼下自己虽有几人在,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到底下面是个什么状况不得而知。”反观李墨林却甚是轻松自在,一边殷勤的点火,一边看惜恩脸色办事,刚才有的一点“豪气”已是不见,又是一副浪荡子弟样。
正在这时,忽而从厨房外冲进几个人来,惜恩看时,船上的几个伙计手里都打着火把,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们黝黑的皮肤上,只剩下两只瞳仁上的白眼珠还能辨识。不免暗自心慌,暗道,“不好,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不成?”
“小姐,奴婢来救您了!”青莺一头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也同那几位船工一般无二,都是黑黝黝的皮肤,干瘦的皮包骨头一般。
青莺拉着老头的衣角,恶狠狠凶道,“快说,你们船上到底藏匿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跟我们小姐面前打马虎眼,就是小姐能饶你,我也不能刚过你。”她横的二百五似的,看得惜恩也是迷糊,这丫头哪里来的这般底气。
那老头原是个老实本分之人,被青莺呵斥了半日,抬眼看了看惜恩,“扑通”一身跪了下来,叩头山响。连连磕了几个,方雪涕四流,悲不能言的道,“小老儿有罪,惊吓到小姐,实在是罪不可恕。但是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老儿这次,船钱已是被船头收去,我带领几个把手也就图这趟船跑的利索,回去能得个米面银子。您若下船之时有个微词,我们这趟就算是白跑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那几个手执火把的汉子也帮着求情道,“姑娘您就大发慈悲放了丁老汉吧,他跑了一辈子船,没坑过人,眼下也是迫不得已。”
“唉,我早就劝你别心存侥幸,这下可是犯了。”
“自己家作孽,可是别连累了我们,这让我们拖家带口的怎么活去!”
一时劝解声、抱怨声不绝于耳,惜恩听的如坠云里雾里,摆手道,“有话好好说,如此聒噪还想要银子不要。”她这一声断喝还真管用,众人立时住了口。
从刚才的议论声中,惜恩已是清楚这起人并非柳四派来,不觉已然松泛了许多。眼前之事更是不算什么,让徐驼子与青莺摆了椅子,客气道,“诸位请坐,出门在外凭的就是个“义”字,有事好好说,我绝非那等刻薄之人。”
却见丁老汉迟疑了良久,面上酸苦非常,咂巴着嘴琢磨,一副难以启齿神态。
惜恩也不强问,使了个眼色给青莺。青莺会意,转身出去,不过一刻功夫,亲手扶了个人回来,进门道,“原来是个痴傻的女子。”
丁老汉看了女子进来,原还算平静的脸上立时五官挪位,不知是怒是悲,只一瞬间忽而站起身来,手里已是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李墨林一直挨着惜恩下首坐着,一个箭步已是冲到跟前,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只听“哐啷”一声,丁老汉手中的匕首已是落地。
那女子却对这些浑然不觉,眼巴巴望着地上的匕首似睡似醒,如梦如幻,痴痴然向丁老汉道,“爹爹,女儿已是知错了,你老人家再生气可让女儿怎么好呢?”
“你们是父女?”惜恩惊道。她原本以为这些人穷急了,挟持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