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后背传来一股既猛烈又柔和的冲撞力,楚凡眼中出现了一圈高高溅起的水柱,他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还好这山壁之下是个水潭,若是实地的话,自己非摔成肉饼不可。
饶是如此,巨大的下坠之力还是让楚凡一下便深深扎进了潭底,瞬间便被清澈而冰凉的潭水完全包围住;不过在潭水灌进他的耳朵之前,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娇声尖叫,让他不禁心生疑惑: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子?难不成自己出现幻听了?
楚凡水性甚佳,止住下坠之势后用力蹬了几下,便从潭底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冲出了水面。
“啊~~”
脸上水珠还没来得及抹去,耳边便传来了高亢的尖叫声!
果然,距他七八米的潭边,白生生的香肩微耸着,一个女孩正捂着脸拼命叫着——看这样子楚凡是落进了她的“澡盆”,好家伙打扰了人家裸泳的兴致,怪不得她叫得声嘶力竭的!
楚凡下意识地仰头看了看自己落下那个绝壁,怕不得有三四十米高,他不由得心头一紧——这女孩叫得如此大声,万一被上面的朝鲜人听到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楚凡再顾不得什么,三两下扑腾便游到了女孩身边,不管不顾一把把她搂进怀中,一只手便死死捂住了女孩的嘴。
尖叫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似乎一下恢复了静谧。
头顶上隐约传来厮杀声,让楚凡悬着的心落下来不少——看样子毛三儿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但愿对方没听到下面的动静!
楚凡这时候才有闲心打量四周环境,只见这是绝壁下的一汪碧水,略呈月牙型;环顾四周,入眼处不是古柏森森便是绿得化不开的爬山虎,确是炎夏消暑的不二之选。
打量完周遭环境,为以防万一,楚凡抱着那女孩轻轻一蹬,便已划到了水潭靠着绝壁的地方,那里爬山虎长得极为茂盛,犹如一道巨大的绿色门帘般盖住了好大一块水面——他们躲在这下面,绝壁上的人怎么都不可能看到了。
刚刚躲好,耳边又响起了少女的轻唤声,这次却是朝鲜话,楚凡依稀听懂了似乎是在问怎么了——都在这济州岛待了快一年了,虽然没有专门去学,但平常少不了听着朝鲜话,现在的楚凡多少也能听懂一些了。
他怀中的女孩自打被他一把抱住后一直僵硬的像块木头,此刻听到呼唤声她却开始挣扎了起来,不停地掰楚凡的指头,嘴里也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放开!……让我……打发那俩……被看见……还活不……”
居然是汉话!
猛地他想起了来的时候魏老兵说的大致方位,他一下反应过来怀中抱着的温*香软*玉是谁了。
松开手指,只听怀中女孩长吁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回应了几句——虽是朝鲜话,可楚凡听得出她在说我很好,不用担心云云。
声音清冷,似不带人间一丝烟火,却不是那位耽罗国的星主高凤姬还能是谁?
说起这高凤姬,正是目前耽罗王廷最大的麻烦!
济州岛偌大个基业,全是楚凡带着复辽军打下来的,所以以宋献策为首,不管是刘仲文、陈尚仁,还是六大家中的杨天生、李国助、林三娃等人,甚至柱子、豆豆、沈腾这些纯粹的武将,无不异口同声劝楚凡自立为耽罗国的国王,也就是所谓星主——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大伙儿为了这份家当流过血,这里又是异域他乡,再不用背负造反的思想负担,楚凡不当王岂不是辜负了大伙儿的牺牲?
在他们看来,星主这个位置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以楚凡为首的这些明国人当上了这济州岛真正的主人——其实早在大战硝烟未熄之时便已成了既成事实。
而让这个位置旁落他人,哪怕是血统正宗的耽罗国星主一脉,似乎都是很别扭的事——就好像楚凡领着大伙儿起早摸黑好容易开了家饭馆,最后掌柜的居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人,这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憋屈!
但楚凡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绝不能当这个耽罗星主的!
因为他不能授人以口实!
耽罗作为一股新兴的政治力量正在快速崛起,旁边的朝鲜、日本乃至大明对于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绝不会坐视不理。
朝鲜此次兵败之后,必然会想办法通过政治手段解决,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向宗主国大明哭诉,这时候如果耽罗星主是一个苗正根红的大明秀才,那不正好给了礼部那帮满脑子正统思想的腐儒们狂喷的机会吗?
虽然大明自顾不暇,手伸不到济州岛这儿来,可一来被人祖宗八辈儿的骂实在是楚凡没法容忍的,二来大明整治不了楚凡,还整治不了东江镇乃至他姐夫丁以默他们?更可怕的是,因为这个事,楚凡在东江镇以及登州、张家湾等地的布局恐怕全得前功尽弃!
若是把高凤姬推出来,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迎刃而解——人家本来就是耽罗星主的正统苗裔,早年被朝鲜吞并,现在复国天经地义,就算孔老夫子再生,只怕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到时候别说朝鲜的哭诉再不会有人理会,恐怕崇祯这个愣头青还会为又多了一国朝贡而欣喜若狂,楚凡下一步向江南一带的布局只怕会轻松不少。
说到底还是楚凡一再向大伙儿解释的那句话——“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让一个无权的虚位出来,能少这么多麻烦而多这么多好处,何乐而不为?
即便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