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侧目望了宁氏一眼,宁氏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意,转向她事,尽数收敛了去,“你三叔混起来不认人,待会你站在我身后。”院子里乱糟糟的,估计裴氏和文战责动上手了,多年夫妻情分,如今形同仇人,让宁氏不免心生感慨。
裴氏发髻散乱,梨花带雨的脸上隐隐有红色指印,趴在地上,目光怨毒的瞪着文战责,胸口的衣襟被撕开少许,白色里衣上零零星星有血迹,顺着衣衫往下,在看见裴氏手上握着碎瓷片,鲜血顺着瓷片一滴一滴滑落,两个婆子左右扶着她,将裴氏扶起来站好。
宁氏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拍拍沈月浅的手臂,提醒她注意地上的碎瓷片,语气凝重,“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院子里多少人看着?你们不要脸也要为几个孩子想想?”察觉到裴氏神色一僵,明显听进去了,宁氏才去看文战责,比起裴氏,他更为狼狈,灰白色的长衫皱皱巴巴地穿在身上,同样灰白的脸上,除了转动的眼珠子,被一片鲜红盖住了原本的肤色,看上去触目惊心,便是宁氏也微微别开了脸,“三弟刚回来,好好和三弟妹说说话,哪有过不去的坎?”
宁氏一番话义正言辞,联想宁氏刚才的神色,沈月浅总觉得这句话不是宁氏的心里话,乖乖地站在宁氏身后,错转视线才看到旁边角落里站着一人,相较于屋子里的丫鬟,她容貌出众不说,珊瑚红的长裙衬得身子凹凸有致,一双媚眼中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吸引力,一眼,沈月浅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大嫂,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他,娘死后不到一年竟然不知从哪儿领了个女人回来……”裴氏声音带着悲痛,她话说得委婉,开口便是落实了文战责在孝期乱来的罪名,尤其,最近还是国丧,闹到御史台,文战责命只怕都保不住。
宁氏见着那个女人后,脸色一沉,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的文战责望了过来,眼神像淬毒似的,手指着裴氏,“毒妇,毒妇,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看他还有力气说话,本打算招呼丫鬟请龚大夫的宁氏顿住,文战责领着谁回来与她无关,可眼下不是闹事的时候,树大招风,文家正在风头上,自然不会因为文战责坏了整府的名声,不过也不愿意让裴氏利用了去,裴氏不说她为何与文战责争执大脑,出口便是想要文战责死,宁氏可不想成了她借刀杀人的工具,略带审视的看着那名女子,“你是谁?”
认识文战责和文战昭逃出去的时候遇见的,人长得好看,一眼就入了文战责和文战昭的眼,奈何文战责先开口要,文战昭不好回驳他,和弟弟抢女人的事情,文战昭做不出来,故而,打听到女子是青楼的人,文战责二话不说就替她赎了身,两人之所以迟迟才回府也是因为胡闹了些时日,裴氏和文战责刚成亲那会两人合得来,之后,裴氏学着宁氏为人处事,愈发矜持起来,好在文战责身边有小妾,平日不少乐子,绕是如此,这些日子和金娘相处后,文战责才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白活了,早早的纳她进了府,早就想齐人之福了。
裴氏在纳妾上边不太管束,比起宁氏算得上慷慨大方了,文战责信誓旦旦的保证要给金娘安宁的日子,回府的时候专门挑着不隐人注意的侧门,谁知,好说话的裴氏无论也不答应金娘进府,三眼不和还动起手来,在金娘面前,文战责也要面子,一来二去,揪着裴氏衣襟扇了裴氏两耳光,裴氏真是失心疯了,摔了桌上瓷瓶往他脸上滑,如今,他脸上鲜血淋漓,甚至他都感受不到痛了。
“大嫂,多年来我没求过你什么事,这种女子,无论如何我也要休了。”文战责语气阴狠,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再看金娘,眼神带着浓浓暖意,“金娘,等她裹着包袱出门,我就迎娶你进门,放心,荣华富贵都是你……”话还没说完,裴氏发了疯似的拽着手里的瓷瓶向文战责扑去,声嘶力竭,“我要杀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文战责捂着脸,惊恐的往后边退了退,看两个婆子牢牢抓着裴氏,他才恍然大悟,面上尴尬,“凭着你这句话我就要休了你,谁也别想拦着我,来人,备纸笔,我要写休书。”
宁氏拉着裴氏,视线落在角落里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的女子身上,看得她低下头了,宁氏才收回视线。金娘盈盈上前,福了福身,“妾身小名金娘,是伺候三老爷的,还请三夫人给妾身一口饭吃。”金娘在那种地方多年,早以见惯了男子的喜新厌旧,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是不可能嫁给文战责做正妻的,当日不过想趁着动乱卷着银子离开罢了,若不是遇着文战责,被捉回去后日子只怕生不如死,金娘清楚情势,愿意委曲求全做一名妾室,阿谀奉承的讨好一个男子比讨好许多男子容易多了,何况相处的这些天,她多少了解文战责什么性子了,屈着身子,金娘转向文战责,“老爷,妾身愿意一辈子服侍您,名分什么妾身不在意,夫人和您夫妻多年,莫要因为妾身坏了多年的情分。”
宁氏挑了挑眉,金娘倒是个有趣的,知道怎么做自己才能获得最大的益处,再看裴氏又快发火了,宁氏出声道,“你倒是看得明白的,知道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本是三房的事轮不到我过问,奈何长嫂如母,关系到三房大事我自然要问清楚了,三弟,你心里什么个想法?”
文战低下头,责带着金娘回来的时候他没想过休妻,裴氏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