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半年前,他们也曾这样肩并肩地漫步于斯图加特音乐学院的林荫道上,彼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半年后会是这般光景。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总能找到你。”他笑得流光溢彩,穆小柔也不再纠缠于此。
他看向她的每一个眼神,总是饱含深意。他的眼睛就像一汪幽深的潭水,她总是无法穿过层层的波光流影去洞悉他隐蔽的真实情绪,但她喜欢他的笑容,喜欢看他爽朗地哈哈大笑,喜欢看他翘起薄薄的双唇似笑非笑,喜欢看他歪着嘴角浅浅地笑,有几分孩子气,又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她最喜欢他笑起来时弯起的双眼,喜欢那双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黯淡了时光的温柔。
就算这如水的温柔是虚幻的海市蜃楼,就算这璀璨的笑容背后是刀山火海,为着这一刻的悸动,她也认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他冲她眨了眨眼,把她塞进车里,不再多言。
穆小柔颇有几分无奈地扯出安全带准备系上,他突然倾过身子,温热的大掌覆上她柔弱无骨的手背,只一瞬间便松开,安全带的一端已到了他手上,“啪”的一声干净利落上地扣上。他俯头过来时,坚硬的黑发扫过她的鼻尖,触感很快消失,酥酥麻麻的感觉却不可抑止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蔓延开来。
那是属于他的,男性特有的味道。脸庞一阵燥热,她不自然地撇地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倒退的景物。
“听说你开出的条件不是一般的苛刻,居然还有学校敢要你。”穆小柔正出神地欣赏着他的侧面,他突然转过头来,她被抓了个现行,微微地感到不自在。
她“呵呵”地傻笑几声以掩饰尴尬,“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其实穆小柔的选择有很多,但她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四面八方抛过来的橄榄枝晃得她眼花缭乱,无奈之下只得开出一个又一个苛刻的条件把这些五花八门的邀请拒之门外。最终,她选择了回到青葱校园做个平凡的老师。
为什么呢?穆小柔想,大概是在校园里,她更多地只需面对一群相对单纯的孩子,哪怕遇上一两个再有心机的孩子,也终究是个孩子,那点小心思,她尚且有能力去化解。
孤身一人在外闯荡的这许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竞争激烈的生活。这个社会,人才比比皆是,凭什么有的人大放异彩名利双收而有的人一辈子默默无闻?说到底,不过是际遇不同而已。想要成功,想要成名,你必须学会抓住机会,学会打败你的对手,必须在同类中脱颖而出,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是没有见血的杀戮。
为了站在梦寐以求的舞台之上,我们踩碎过多少的人梦想,又践踏过多少人的未来?我们都以为自己的手上没有沾过鲜血便是清白,而事实上,没有谁比谁更无辜。
生存法则如此,我们只能这样选择。但是,现在她厌倦了,她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他再次回过头来,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淡淡地说:“校园很适合你。”
“为什么这么说?”按理说他应该常年待在室内才对,但他的肌肤却呈健康的小麦色,裸露在外的手臂强健有力,他整个侧面的线条完美如同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向往之,穆小柔干脆支着下巴靠在车窗边沿眯着眼欣赏着面前秀色可餐的男人,她整个人都歪在椅子上,懒懒的,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看到她慵懒随意的模样,江城眼里染上一抹讶异,眼底分明又有着几分纵容。
“环境够简单,最起码能保证你不会连皮带肉被吞了一根骨头都不剩。”他望着前方的道路调侃到。
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出息?”
他笑而不答,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前的女子,欣喜也好,不满也罢,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就算是不安的时候也不懂得去掩饰。所有人都变了,凭什么只有她,还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江城把车开到一幢别墅门前,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面前的大门应声而开,首先映入穆小柔眼帘的是一大片花的海洋。五颜六色一层又一层的花浪在微风中来回摆动,重重叠叠纷繁绮丽,却又不会给人以杂乱之感,车子缓缓地往前移,渐渐来到了红砖小楼背后一条青砖铺就的小径前,他熄了火,说:“下车吧。”
他领着她一路分花拂叶穿过长长的小径,这才来到房子别致的正门。他掏出钥匙,打开雕花的门,径直向客厅走去,穆小柔跟在他身后来到客厅,忽然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房子的周围虽然种厅里的采光却是极好,客厅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套环形沙发,墙上挂满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斐的画,客厅的角落里还有一架高贵的三角钢琴。客厅里的各种装饰一时间看得穆小柔应接不暇,这里的主人定然费尽了七窍玲珑心才会布置这么一间艺术品般的房间。
穆小柔还沉浸地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江城却拉着她踏上螺旋形的楼梯来到二楼,二楼同样被主人精心地布置过,她来不及欣赏已被拖到了其中一间房门前,当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看到了什么?房内摆设着将近十架质地上乘的小提琴,它们就在那里静静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