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柔独身一人登上了飞往南方的航班。她的座位近临过道,旁边位置一直空着,直到即将起飞,座位的主人才姗姗来迟。来人步调优雅,气若幽兰,不是靳柔还是谁?穆小柔怔了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靳柔也意外,不过她的反应很平淡,没有穆小柔表现得那么明显。
“你好,又见面了。”她礼貌颔首,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穆小柔轻扯嘴角,点点头,侧过身子让她进去,没有交谈的意欲。不是她对靳柔有意见还是怎么的,而是她这个人有个坏毛病,休息不好的时候,心情就会很低落,心情低落的时候,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此刻的她恰恰处于精神不佳的状态,对上靳柔这个身份尴尬的人,当然提不起热情来。
飞机起飞以后,靳柔抄起手边的文件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一个人认真的时候,往往是最迷人的。靳柔的相貌本就不俗,认真起来的样子内敛知性,仪态端庄,气质流转,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已然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不过,距离她最近的穆小柔可没有这种闲情雅致去欣赏美人,双眼一闭,就开启了补眠的艰苦历程。
很奇怪的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穆小柔每每被耳鸣的噪音扰得难以成眠,但是在这时不时有人在喁喁细语,时不时有空姐在走动,时不时有翻动纸张的声音的狭窄机舱里,她很快就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靳柔和穆小柔本是一个专心致志看自己的文件,一个一心一意地睡自己的觉,互不相干。穆小柔不喜欢被压迫的感觉,睡觉不喜欢戴眼罩,所以靳柔眼角的余光轻易地瞥到了她在睡梦中紧紧蹙起的双眉。
穆小柔清醒的时候很跳脱,让人难以捉摸,无法掌控,她睡着以后的样子却很乖巧,像一只小猫咪,蹙起的双眉让她看起来很脆弱,像个渴望关爱的孩子。靳柔这样想的时候,她已经分了神。
她的目光回到手中的文件上去,穆小柔却是个不安分的,身体动了动,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了一半,双臂完全暴露了出来。靳柔把头一别,不欲理会她。在外人眼中,她们的关系早被定义成了“情敌”,她不愿意与穆小柔有太多的交集。
过了好半天,没有空姐经过她们这边的过道,自然也就没有人帮穆小柔把滑落的毯子重新盖上。更过分的是,穆小柔在睡梦中还瑟缩了一下,双臂不自觉在环抱在一起,一副很怕冷的姿态。她终于忍无可忍,弯下腰去拉起毯子,细心地为她搭上。
一整套动作做完以后,她躁动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她受到的良好教育不允许她对这种举手之劳视若无睹,更不允许她忍受这种细微之处的不完美存在。
穆小柔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她隐隐约约感受到冷意的侵袭,但她就是不想醒过来。然后,她感受到有人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为她盖过被子的人太多,她习惯了被照顾,所以她没有多想,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整个航程还不到两个小时,她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靳柔不知道穆小柔是真睡还是在装睡,总之整个降落过程中,她只是翻了翻身子,并没有醒过来的打算。
靳柔是真的不想理她的,但是穆小柔挡住了她的出路,穆小柔不走,她出不去。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太阳穴突突地疼。她出门怎么就不看黄历呢?怎么就碰上了这个麻烦的人呢?
“醒醒。”她轻轻地摇了摇穆小柔的肩膀,她这才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一脸茫然。
“到了,下飞机了。”靳柔出言提醒。
“谢谢。”也许是睡饱了,穆小柔的心情明朗了许多,说话比登机时的有气无力多了几分明快,还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变脸比变天还快,靳柔心里这样评价到,脸上的线条却柔和了几分。
在提行李时,她们再次相遇。靳柔是因公出差,所以行李很少,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包提行李的助理,她身上只拎着个挎包。穆小柔就不一样了,她是恨不得把整个购物中心都搬到外公外婆的家里,行李自然就特别的累赘,再加上只有她一个弱女子,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
穆小柔微笑着向靳柔点点头,算了打了招呼,然后低头摆弄起她的行李来。左手一个手拉箱,右手一个手拉箱,背上还,靳柔身后的两个男助理看得瞠目结舌。
穆小柔缓缓走出了几步,走得虽然慢,其实并没有多么吃力。她的东西占据的空间是大了点,不过因为是衣服什么的,并不算太重。
但看在靳柔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有点看不下去。穆小柔的背影很励志,多么的自强不息,靳柔看着竟然觉得难受。明知道这只是表象,穆小柔不是看起来的那么脆弱,她还是觉得难受。
上前去,握住她手里的拉杆。
“我帮你。”她说。
“不重,而且有人来接。”穆小柔客套道,手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帮你。”靳柔坚持。
穆小柔注视着她,各自的目光里坚持着各自的坚持,对峙半晌,穆小柔松开了手,当先一步迈开步伐。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穆小柔目视前方,语气平平地说。
“你跟我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靳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妈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培养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穆小柔撇撇嘴,白怡最喜欢的莫过于靳柔这一款了,知书达理,大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