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隐有高声传来,定睛一看,却是说书人在说段子。谢宁边走边听,零星捕捉到一句“安王剿匪。功在红颜”,心中蓦地一沉,下意识地便将走在她身旁的秦峰拦下,“子岳兄。你在这里等我。我是有私事要问萧大哥,不便外传。”
秦峰眸光一闪,意味不明地看了谢宁一眼,淡淡道:“也好。我也有事要办,到时咱们在外头马车处集合。无痕。你记得告诉萧衍,等下一块回去。”
话落,他便利落地转身向外走去。无痕却紧紧地跟在谢宁身后。
谢宁此时却无暇去管那许多。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萧衍跟前,也不顾他身边还坐着两名巧笑倩兮的女子,便抬手将他拽了出来。
“萧公子!”
同座女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两张小脸顿时便花容失色。这异口同声的叫喊倒是令萧衍瞬间回神,手里拿着的酒樽也撇到了一边,转过头来,刚想出声叫骂,便被出现在眼前的两道人影镇住。抬手揉了揉眼皮,不可置信地唤道:“谢妹妹,无痕?你们怎么在此处?”
谢宁冷着一张脸,抱臂道:“我还想问萧大哥你怎么在此处呢。方才说书人说的都是什么混话,你明明就坐在里头,莫不是耳聋,听不清不成?”
“你都听见了?”萧衍眉头一皱,转脸去问无痕,“秦子岳也来了?”
无痕略一点头,便算作是应答。萧衍见状。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谢宁可不愿让此事揭过,便又咄咄出声道:“萧大哥在这馆中坐拥美酒佳人,当真是应了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啊。就是不知。这说书人的段子合不合你口味?”
萧衍面上忽生怒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功夫,便被一个嘲弄的笑容取代,“呵,这段子已然传来。就算是我心中不喜,又能奈它何?流言从来只有越传越快,我有心制止,却挡不住旁人刻意生事。”
莫非此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萧衍和秦峰一向交好,若是力所能及,他又怎会在此袖手旁观。谢宁心下一疑,正要再度出言追问,耳边便传来无痕的声音——“这会功夫,王爷想必已在外面等咱们了。谢姑娘若是有话,不如等下再和萧公子说。”
言罢,无痕便扶着萧衍向馆外走去。谢宁无法,便也只好跟上。心中却忍不住纠结起来。
照她的意思,这等糟心之事,是不该说给秦峰听的。但牵扯到他自身,谢宁又实在无法隐瞒。何况流言越传越广,也惟有秦峰这个身份贵重的当事者能有法子制止了。
谢宁这厢才打定了主意,无痕便陡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毫无预兆地道:“方才在馆内见闻,我会亲自向王爷禀报,从而再斟酌行事。还请姑娘莫要挂心。”
这样也好。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贸然相助,或许反倒会添乱。谢宁了然地点了点头,便没再出声。
一路走出了竹林,谢宁果真见到了站在林边相候的秦峰。但见白衣碧竹,顺势望去,目之所及处处是画。可惜她此时心情不好,并没有赏画的心情。略一点头,便先众人一步,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
片刻后,秦峰和萧衍也坐了上来。半晌静默后,但听秦峰吩咐道:“去靖阳侯府。”
谢宁几乎认为是自己错听,猛地抬起头道:“不是说要回王府吗?”
秦峰却是笑看她一眼,道:“你方才不是已经问过萧衍了吗?私事既然解决了,那便回府吧。“
“诶……”谢宁下意识地叫了一句,却在秦峰不解的注视下收了声,讪讪道:“我还没说完。”
“那便现在说吧,”秦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笑意若隐若现,“阿宁应该不介意我在旁边,对吧?”
谢宁顿时为难起来。她今日本意,便是来寻萧衍的。可谁知又碰上这许多事端。她有事要问萧衍是真,可事关魏倾城,她总不能当着秦峰的面试探吧。暗自权衡了一番,便只好抬起头,厚着脸皮出尔反尔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子岳兄,你还是送我回府吧。”
***
萧府这场意在相看的宴席定在了八月二十五日。到了日子,魏倾城果然依照两人先前商量好的那般出现在了侯府门外。
此次高依瑶姐妹和夏柔玉也会前去赴宴,侯府派了两辆马车,不过魏倾城既然在此,谢宁便和她们打了声招呼,转身上了魏国公府的马车。
“表妹为何不与柔玉同坐,莫非是对柔玉不喜吗?”
谢宁掀帘的动作顿住,转身向夏柔玉的方向看去,但见这一身浅绿的女子羸弱如柳,眼中似有水光闪烁,神色楚楚,观之分外惹人怜爱。
不过这一幕落到谢宁眼里,却是没有多少动容之色。究其缘由,恰是因她性子直爽,见了夏柔玉这小女儿作态,未免有些不喜。
她和夏柔玉本来就没几分交情,对方平素也只是常和高氏姐妹来往,对她的态度并不十分热络。而今谢宁不过未曾与她同乘,她便当众摆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也不知究竟是有何用意。
不过好歹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谢宁倒也没有给她难堪的意思,微微一笑,便扬声道:“不过是我事先已同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