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闻言,却只是回头冲她笑笑,转身便又低头向谢宁看去。
谷穗心觉无趣,便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落在了谢宁身上。
谢宁此前却是从未奏过琴的,眼下坐在琴凳上,竟有些近情情怯来。一双手只搭在黑漆漆的琴身上,却是不曾拨弄琴弦。
“哎呀,”明霜却忽然惊呼一声,转身便从书房角落处的暗格里找出一小盒护甲,打开递到谢宁面前,“这是王爷早前特意吩咐备下的。奴婢差点忘了,小姐您先戴上试试吧。”却是没有亲手帮谢宁戴上。
在她身边侍候多日,谢宁的脾气明霜还是能摸清的,自打留意到她事事亲力亲为的举动后,明霜心下便有了分寸。往日里,也仅仅只是帮忙处理些琐事而已。
十指一一带上了护甲,谢宁忐忑地拨了两下琴弦。动作虽是生疏得很,可指下流淌出的音色却是铮铮作响,中气十足。
明霜不由含笑提醒道:“小姐,您的力道有些重了。”
谢宁曾听过魏倾城奏曲,自然知道自己的不妥在哪,当下朝她微微颔首后,转而便又拨弄起琴弦来。
一点一点地调整着指间的力道,谢宁此刻只分外庆幸自己听觉敏锐,旁人听不出的细微差别,到了她这,却是分外明晰。
也正因此,她花了不少功夫,才弹出了悦耳纯粹的音色。而站在一旁的明霜与谷穗,面上却是微微不解。
“小姐弹得已经很好了,想必下午王爷过来时,定会十分吃惊。”明霜语带笑意,视线却无意识地落在了房中的刻漏上,显然是在计算着时辰。
谢宁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这才留意到午时将至,便顺势起身道:“那咱们便先用膳吧。”
如今武馆的三餐俱由晓月、青柳领着厨娘筹备。谢宁到达饭厅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不多时。秦峰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宁此前便听到了动静,心中原本还在猜测是何人,而今抬起头来,便对上一身月白锦袍。眉眼含笑的秦峰。
饶是如此,谢宁却不难发觉对方眼底的两片青黑。站起身来细细打量一番,便看出了对方尽力掩饰的疲惫。
秦峰却只当她是在起身相迎,便不由勾了勾嘴角,打趣道:“不是早就说过莫要多礼了吗?怎么。难不成你是昨日偷懒怕我责罚,才如此恭敬吗?”
谢宁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此时却难以附和地笑出声来,也不想故作若无其事地揭过此事,便径直出声问道:“不知子岳兄昨日回府后都做了些什么?”
她此言一出,秦峰哪里还觉不出异常来,当下便是眸光一闪,敷衍地解释道:“手头上积压的事务太多,昨日才睡得晚了些,你不必担心。”
谢宁却皱起眉头。无可奈何地看着秦峰,颇有几分苦口婆心地道:“你旧疾初愈,眼下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往后若是这些事务处理不完,你便留到明日去做。反正我习琴也不急于一时。可你若是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只怕半夏也要过来埋怨我了。”
“呵,”秦峰闻言轻笑一声,眼底却有晦涩情绪划过,漫不经心地伸手弹了弹下摆,一面落座一面道:“你放心,我眼下应付得来。”
也不知是什么事。值得秦峰如此操劳。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也不想对方因为要指点自己而有所耽搁。
谢宁当然能看出他的敷衍,有心再说上几句,却又碍于厅中众人在场对方不便明言。便只好暗叹一声,欲言又止地拿起了筷箸。
囫囵地吃完了这一顿饭,谢宁很是食不知味。余光瞄到秦峰慢条斯理地放下筷箸后,她立时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道:“子岳兄,不如咱们先去书房。我先试着奏两个音。你来听听,如何?”
秦峰看着她一瞬间涨红的脸色,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哭该笑,故作淡定地应了声,便跟着她站起身来,进了书房。却是转过身来,目光通透地看了她一眼,“说吧。”
谢宁等在后头关了门,眼见房中只有他们两人,便也没再遮遮掩掩,径直便对着秦峰出声道:“如今你来回奔波,未免太过劳心劳力。我想着这琴艺也不算难,你既有事情要处理,那我便先自学几日。等到你忙完,再来教我也不迟啊。”
“也好。”秦峰微微颔首。
谢宁却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痛快,以致方才刻意打好的腹稿都没了用处,便不由微微一怔。须臾后才回过神来,急忙重重地点头应道:“嗯。”
“不是说要弹几个音吗,”秦峰目光落在书房正中摆着的琴架上,对着谢宁抬手指道:“你去试试吧。”
“好,”练了一个上午,谢宁此时倒也不怎么怯场,神态自若地走到琴架后坐下,便套上护甲,随手拨弄了几下。
琴音入耳,虽不成曲调,可秦峰面上却不由浮现出诧异神情,一双黑眸眨也不眨,似乎生怕错过什么。
片刻后,谢宁便收了手,抬眸看向秦峰,含笑相问道:“如何?”
秦峰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颔首道:“不错。我没想到你在琴艺这方面,居然还颇有天赋。”
谢宁得他夸奖,自是喜不自胜,一双圆圆的杏眼霎时便弯了起来。
“不过,”秦峰却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试探出声道:“不知你所学武艺,对于奏琴是否有益。”
谢宁闻言越发高兴起来,连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子岳兄有所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