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闻言,便不由神色一动,微微垂眸,方才遮住了这份情绪,低声解释道:“我在蜀地也埋有暗子,我想那人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为了借机断我一条臂膀,才会借机诬陷你爹。”
谢宁听了却只觉可笑,“怎会?你同我爹素未谋面,又何谈其他?”
“是素未谋面不假,”秦峰声调略沉,一面出声一面抬起头来,眼底却是难以掩住的悔痛之色,“可我与你不是。所以我才会说此事错皆在我。阿宁,是我连累了你。”
倘若不是他不知避忌,一味在人前与谢宁交好,对方也不会将谢云忠误认为他的心腹,也就不会设下这等毒计了。
他早就该想到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秦峰不着痕迹地看了谢宁一眼,暗自权衡半晌,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
谢宁却不及秦峰想得许多,对方话音已然落下,她却还有些茫然,心思转过后,便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人之所以陷害我爹,是因为你我走得太近的缘故吗?”
“正是,”秦峰语气淡淡地应声,视线却不着痕迹地扫向谢宁,一面留意她面上神色,一面继续道:“无论是此前的训兵,还是如今的严武馆一事上,你我之间往来甚密,有心人定然早已看在眼里,才会为谢将军招来无妄之灾。”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是她太不小心,才会令她爹无辜受难,蒙受不白之冤。
谢宁不由垂下视线,心中早已百感交集。
倘若……倘若她爹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如今蜀地局势未明,你且不要多想,”秦峰看出她愧疚神色,心思转过,便出言宽慰道:“我已经命人传信给蜀地的暗线,一旦收到对方的回信。便会立刻告知于你。”
“好。”谢宁不想叫秦峰看出端倪,神色一整后,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秦峰却不由动了动嘴唇。正要同她说些什么,耳旁却传来了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谢宁却比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视线向门口扫去,须臾后,房外便有叩门声传来。
“咚咚咚。”
三声有规律的轻响。饶是谢宁都能听出来人王府中人的身份,待秦峰一声“进来吧”落地后,无痕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房门外。
谢宁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对方便已在一瞬之间变换身形,来到了秦峰面前,却没急着回话,而是欲言又止地打量了谢宁一眼。
谢宁当即了然,会意地点了点头后,为了给这主仆二人一个私密的谈话之所,便径直步到了房外。顺手还关上了门。
却不料她刚走到门口,一旁的廊上便冒出来一个人影,不由分说便已展臂抱住了她。
谢宁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体力上自然有些虚弱,一时便没反应过来,才会被这人制住。可对方未曾说话,天色已晚,谢宁又看不清她的相貌,心中便越发警惕起来。
乍一回神,手上便暗自运劲。一个反手,便握住来人的手腕,将对方反制住。
正当她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时,抬起头来却是傻了眼。“半夏?”
“呵呵,”徐半夏干笑两声,眼见谢宁松手后,方才活动了一下此前被对方制住的手腕,下意识地抱怨道:“你这自保的意识也太好了吧。我不过是因为听说你忽然昏迷,想来帮你把把脉而已。谁知你反应居然这般大。”
谢宁的面色也有些讪讪。当下便挽起了袖子,手腕向前平伸,声音略低道:“抱歉。”
徐半夏目光一闪,自然能看出她心情不佳,便也没有多说,径直抬手搭上了谢宁的脉搏,敛思凝神。
“没什么大碍,”半晌后,她才含笑收回了手指,温声嘱咐谢宁道:“只是要注意心绪起伏,切莫大喜大悲。”
谈何容易。
谢宁心中暗暗苦笑,面上却不露分毫,不想徐半夏因她平添担忧,当即便颔首应下,“我记得了。”
徐半夏闻言,便不由望了谢宁一眼,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好,搜肠刮肚了老半天,方才道:“对了,不知秦子岳来没来得及告诉你,他这次前往蜀地,我也会随行。”
谢宁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霎时浮现在脑海中,令她差点忘记回应徐半夏的话语,思索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这我倒是不知。”
“其实是这样,”并未意识到谢宁的反常,徐半夏径直出声道:“苗人善用毒物蛊术,我虽对这些知之甚少,但毕竟也是行医之人,随同秦子岳前去,也可免得众人中招。”
谢宁一时倒没想到这一点,听了她方才所言,心中这才明悟,顿时便对她生出几分佩服来,“你说得极是。料想此行有你,蜀军也能减少不少伤亡。”
不想徐半夏竟是摆了摆手,摇头撇清道:“这都是秦子岳想的主意,我不过是来了被拉成壮丁罢了。”
她语气诙谐,谢宁听了却笑不出来,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越发坚定了信念。
徐半夏见状,便不由多想了一层,神情一滞后,便主动握住了谢宁的手,温声宽慰道:“谢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多担心。我明日还要进宫去,若是能打探到消息,定会托人捎给你听。”
“多谢。”谢宁点点头,因这旧事重提,心下又是一沉。
她长在蜀地,见惯了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那些伤亡之事,也早就亲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