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一只洪荒巨兽,而那漆黑的树林便是巨兽的嘴,欲将贸然闯入者吞噬殆尽。
肝胆相照的兄弟拼死掩护才逃出阵法的护龙卫,穿行在黑沉沉的密林中,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追杀者。
竹林中枝繁叶茂,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照射进来,可是护龙卫却矫健穿梭,丝毫不受影响。
就在他以为能够很快摆脱追杀时,身后又会突然想起脚步声,以及犬吠声。
“看来不将对方的猎狗杀死,是无法摆脱追杀了。”护龙卫心中叹息一声,一跃而上一棵大树,藏身在枝干后面。
他摸出最后一支飞镖,调整自己的呼吸,等待猎狗跑近时将它射杀。
地面传来脚步声,护龙卫仔细聆听,终于听到一声犬吠,那只猎狗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仰起头对着他吠叫。
“嗖”的一声,他手中的飞镖脱手而出,只听得一声呜咽,那只猎犬被击中头部,便倒地不起。
一击得手,护龙卫心下欢喜,没去理会向他飞袭而来的铁环,他身轻如燕,悄然发力便离开了树枝,身形消失在黑暗中,铁环击中树枝,撞断了几处枝桠,却扑了一个空。
没有了猎狗灵敏的嗅觉帮忙追击,追杀的人陷入了茫然,只能分散开来,大范围的搜查。
护龙卫中途变换方位,该向北方而去,他飞掠了许久,终于到了密林的尽头,前方是一片荒原。
他一掠而下,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同性的兄弟白白牺牲,那个事关重大的消息,一定要传道皇上那。
可就是那一霎那的时间,他的心脏就被两支飞来的利箭刺穿,从他的后背穿出前胸!
身穿护甲的护龙卫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想要看清楚是何人偷袭了他。
可他的身子刚一有所动作,便有两柄寒凉透骨的长刀滑向了他的脖子。
护龙卫的头没能转过去,因为他的头已经被一刀砍飞,头颅滚落到地面上,颈部喷涌出一股鲜血,身子才向前倒去。
他的头颅被一只瘦小的手抓着头发握在手中,那个人的身形不高,就好像是小孩子。
“我赢了,我首先砍下他的头。”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粗犷,浑然不似小孩,而是成年的侏儒。
“是我的箭首先射穿他的心脏,所以赢的人是我才对。”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站在先前那人身边,语调不服的说道。
“笑话,你我同时出手,你怎就知道是你先射杀的,我说是我,反正你我二人的箭都在他胸前。”
两人只将杀人当作了比赛,仅就这等行径就足以让人寒毛倒竖。两人争吵起来,突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别吵了,毛豆击杀,芋头割头,你们半斤八两,算是平手。”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身形相较这两个三寸丁要高出三个头,两人果然不再争吵,面对迎面走来的女子,提着护龙卫头颅的芋头嘿嘿一声笑道:“白菜说什么就是什么。”
毛豆附和道:“我们三人中,就属你的眼睛最毒,你肯定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你的话是最公正的。”
叫做白菜的女子呸了一声,没好气道:“别废话了,快回去向义父交差,我们此次击杀了这朝廷护龙卫,也算是大功一件。”
“走咯。”芋头提着人头,像一个顽童一般活蹦乱跳,全然没将这件血腥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罪恶感都没有。
暗杀大内密探,再轻也是杀头大罪,可这三个闯下大祸的人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黑夜中传来他们的笑声,转眼已在七丈开外。
这三个名字随便的古怪人,武功修为却十分了得,护龙卫就算对上江湖中一流高手十余人,也能够保证全身而退。
而这次却被轻易暗杀,可见这三人拔尖的实力,高超的暗杀术。
远离血雨腥风的清水河畔,陆秋离借着微微泛黄的月光,注视着还浸泡在河中的冯牧。
此刻,那个小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修习最初的一段口诀一有小半个时辰,可那小子额头的冷汗非但没有蒸发开去,反而有愈流愈多的态势。
“停下来,你已经误入歧途了。”陆师爷有些失望的说道。
冯牧额头的青筋暴起,微微动了一下,他觉得心中有团火焰在燃烧,如果不尽快扑灭,非烧得他魂魄俱灭。
可是他无从处理这团火,听到陆伯伯让他停止运功,冯牧便将之前凝聚的真气慢慢散开,不再是让他们在周身的筋脉处游走,而是逼出体外,纵使浪费,也好过自己魔怔太深。
他这样做了之后,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可就在突然之间,他便感到全身酥软,身子轻飘飘的无处着力。
“扑通”一声,冯牧仰头倒入了河水中,他浑身的燥热在逐渐消除,冰凉的河水像是轻缓的摇篮曲,在温柔的助他安眠。
若他真的就这样睡了过去,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师爷摇头,鼻子里喷出一阵热气,看来冯牧的此次失败,让他心中无法释怀,可是比起愤慨,陆师爷更多的还是关切。
只见他倏然间抖出腰带,腰带紧紧缠绕着冯牧,陆师爷挥手一带,便将冯牧拉出了水,冯牧原本下沉呛了几口水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陆师爷甩动腰带,打在他的肚子上,冯牧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醒了过来。
“早跟你说过,不要急于求成,世间妙法,皆出自然,不事雕琢,方可返璞归真。”
听到陆师爷略带责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