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冰冷雪水从高高枝桠上滴落,掉在坑洼之中,在这片寂静的场地中发出叮咚一声清响。
十三只大小不一的灵妖安静匍匐着,似乎已然忘记它们的主人就在身后。
六祖旁边的王家众人见此,神情各异。惊恐、畏惧、屈辱、愤怒之色皆揉杂在一张脸庞上,可即使如此,他们依旧一个个祭出魂器,手中的法印焕然。
他们是卜天王家,即使敌人实力强悍,也无法让他们有丝毫的妥协。
“六祖,动手抢人么?”一个王家族人站出,肃然问道。
六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连嘴巴都未合上,仿佛在一时失了神,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激荡起伏的心境,摆手道:“把魂器都收起来。”
“六祖,这……”
以为会下令抢人的王家族人一愣,旋即迟疑道。
“老夫说把魂器收起来!听不懂吗?”青年声色俱厉道,额头上还有尚未抹去的汗水,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还不时地朝水白方向望去,生怕对方会因此发怒。
王家族人听罢,也只好将魂器收入魂戒之中,不知六祖的态度为何会转变如此之大。
一个面带焦急的华服男子匆忙走出,对六祖拱了拱手道:“六祖大人,这小子杀了鄙人的独子,而且老祖宗亲口吩咐要拿此人回族……”
六祖的眼角抽动,当即抓起这华服男子的衣襟,将其整个人拎起来,在后者耳边恶狠狠道:“你以为老夫不想抓人回去?”
“那……”华服男子面目惊恐,不知所措。
“这老头实力深不可测,最少都有窥神境五层以上的修为,要抢人,行啊,你动手还是老夫动手?嗯?!”六祖怒目圆睁道。
“可老祖宗交代……”华服男子还企图说些什么,可依旧被青年打断。
六祖把华服男子丢在地上,整理了下身后的赤色大氅,长吁道:“大姐那里,老夫会亲自去说的,若到时大姐依旧不愿放弃,也不关老夫的事了……”
相比六祖的心惊胆战,水白则是一脸的气定神闲,也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破木板,便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良久,六祖终是缓缓走来,朝水白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前辈,刚才晚辈太过失礼,还请不要怪罪。”
这乖巧的态度,与方才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仿若变了一个人。也多亏了这王家六祖活了一百多岁,把脸皮倒是修炼到了堪比城墙的厚度,道歉起来脸不红心不慌。
“这倒是稀奇,看你刚才那样子,可是拼尽了全力想要取我这个糟老头子的性命呀?”水白的目光扫过眼前匍匐的十三只灵妖,悠悠道。
六祖背后渗出了冷汗,大气不敢出,他眼顾四方,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半跪,恭敬道:“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前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王家众人呆住了,见状,心性向来骄傲的他们,一个个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忍再看下去。
冷竹冢的族众也是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不知这不可一世的王家六祖为何会向这邋遢老人下跪,打不赢大可撒手走人便是,主动上前来自取其辱算什么?
只有离得最近的吴莫邪才清楚,这六祖不是为了得罪水白而跪,而是为了那十三只灵妖而跪,若是收不走这十三只灵妖,他六祖便会因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这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水白斜眼望着这暗自咬牙的王家六祖,似笑非笑道:“好,老夫原谅你,滚吧。”
六祖蓦然抬头,却面露尴尬,讪笑道:“谢前辈高抬贵手,只是……晚辈这些灵妖?”
“灵妖?”
水白嘴角挂着戏谑,摇头晃脑地想了想,才缓缓道:“原来你是冲着这个来的……”
被人戏弄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不过这次六祖却再也不敢发作,忙点头赔是,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胡闹的顽童被长辈叱喝一般。
“既然如此,那这样,若这些灵妖愿意跟你走,老夫也不拦,如何?”水白袖袍拂起,阖上双目说道。
“这……”六祖尴尬的笑容停滞在脸上,嘴角更是抽搐不已。
若是能收走灵妖自己早就收走了,还需跑到老头这请罪?他刚才不止千百次对匍匐在地的灵妖发出指令,可惜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回应都没有。
“只要前辈能够放过晚辈的灵妖,晚辈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六祖将双手举过头顶,大有豁出去之势。
“是么?”水白余光瞥过,玩味一笑。
“这是晚辈炼制的一枚六品苦荷丹,能减轻因过度吸食魂石而产生的戾魂气。”六祖从魂戒中掏出一枚丹药,满头大汗地说道。
水白双手抱胸,微微额首,但并未说话。
“这是抽取了深海大蚺的头角,再经寒铁锤炼而成的五品上阶玉冰齿剑,还请前辈笑纳!”
见水白还没有反应,六祖额头上的青筋不断跳动,也知道想要要回灵妖代价定然是不小,咬牙之下,手指上的魂戒开始闪烁。
“这是五品火胄甲,在抵御火属相祭灵师的时候可拥有不小的抗性!”
“六品子母珠,子珠可攻刺,母珠可御敌!”
“三品凝魂丹……”
终于,魂器丹药堆积而成的小山摆在了水白的面前,水白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抬手撤去了布在灵妖身上的符篆。
六祖如获大赦,惊喜之下忙将十三只灵妖尽皆收入魂戒,生怕水白反悔。他吞了口唾沫,当即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