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自然不知道知军的名讳,但也大概猜到赵峥说的是谁,此时也没顾忌赵峥言语的不妥当:“就是知军来了,说是要见一下黄仙长,约莫半个时辰便到。”
赵峥此时也有些忐忑,这可是当今权相的侄子,鄞县史家在后世有“一门三宰相,四世两封王”,说的是史家史浩,史弥远,史嵩之三代人分别当上过宰相,而史浩和史弥远死后都被追封为王,可见史家的显赫。史嵩之几年也后会位列宰执,那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但赵峥现在必须把这个神棍扮演下去。
“我师父已知,留下真言给我让我转交史知军。此时干系重大,师父怕天谴,所以不与史知军见面,以望蒙蔽天眼。”
王员外听了连拍自己脑门:“看我多蠢,黄仙长乃活神仙,怎会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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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史嵩之已经率着十几轻骑来到了白元道观,经过这月余的修筑,上山的道路已经可以骑马而行。史嵩之虽是文人,但却长得刚毅异常,不似文士,更似一位将军。
赵峥早早的在道观门口等候,史嵩之见门口只有王员外和两个道童模样的小孩不禁皱了皱眉。他在门口停住了,却并没下马。
赵峥这时看清了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生的是威武挺拔,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霜却没有留下疲惫的痕迹。这是赵峥第一次与这个时代最拔尖的人物正面相对,想到言多必失,所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史知军,家师已知大人此次前来,恐于知军军威,怕知军过多追问泄露了更多天机,所以留下二字偈语,以解将军之惑。”
“哦?”史嵩之很意外,倒不是他对所谓的仙长未卜先知感到意外,那些江湖把戏是难逃他的法眼的,似是而非,空无一物的偈语更是扯淡。他意外的是这个道童看他的眼神,居然是这样的平等视之。
“有意思的道童。”史嵩之指了指赵峥说道。
“多谢知军夸赞!”赵峥不甘示弱。
史嵩之张了张嘴巴,楞了半响才笑出声。
“果然有意思。”
说完史嵩之掉转马头,准备回去。
看到这个情况直把赵峥楞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抱住史嵩之这条大腿,他就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占有更多的资源,从而将自己手机里的那些书籍弄出来,他可不准备一本本的抄出来,那得抄到天荒地老才可能抄完。赵峥在心里直骂自己这该死的强迫症,让自己冒这么大风险。
“自金贼的中都被蒙古攻克后,亡国破家在所难免,但金贼还有一丝运道,冥冥之中会助它一臂之力。我师父的偈语就与此有关!“和尚”,师父的偈语正是这两字,与金国国运连为一体。”
史嵩之的马骤然停住,转过头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扬鞭而去。十几轻骑竟然声势如虎。
赵峥捏着双手,后背一身冷汗,就算自己所做有欠妥当,但自己没有做错。
这一次他觉得就算有千年人类智慧的累积,在这个时代,有些事他仍是无能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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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烈日炎炎的七月末,但天气仍未有一丝凉气,史嵩之来过之后便再无后话。赵峥整日里除了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外便是去后山照看他种的那些东西。
黄道长以为这是赵峥睹物思人,将对亲人的思念转到这些植物上,毕竟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除了言语上的一些安慰外,黄道长也只有让大郎多多照顾一下赵峥。
一天赵峥照列去后山除草浇肥回到道观中,却发现道观内,多了不少人,都是山下的乡邻,大包小袋,拖儿带女的上山,众人脸上犹带着惊恐。
黄道长在人群中安抚大家的情绪。
大郎看见赵峥回来,急忙将赵峥拉到一边,拉低声音说道:“金贼过来打谷草了!你最近就待在家里,不要乱走。”
枣阳是宋军与金兵交战的最前线,只是这几年来金国在蒙古的铁骑下苟延残喘,战线收索,而且当今金国皇帝一心想与宋国修好,边境更是几年没动刀兵了。按里说根本不会主动攻击枣阳,而史书上也没说今年枣阳有大规模交战的情况。
“金兵来了多少人?”
大郎摇了摇头:“不知道。”
赵峥看了看眼前这个黑瘦的少年,对自己的问题自嘲了一下,大哥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于是带待师父忙完后才下去询问。
“师父,乡亲们怎么不去枣阳城内避难,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黄道长也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枣阳城关了,他们可能没有去处了,所以跑到这里来。可十年前金兵来了,也没见他们往这里跑,今年真是奇怪了。”
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壮汉大喊:“不好了,金兵来了!大家快跑!”
屋内顿时一片哭声和嘈杂,这时一个农妇过来抱住了黄道长的腿哭道:“老神仙!求你快施法将那些金兵赶走!”
看到黄道长对于老神仙这个词的一脸茫然,赵峥暗自吐了一个舌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村民会往这里跑,因为他们以为这里有神仙。
这里确实有神仙,然而没有法力。
然而不消半刻,刚才那个打探消息的壮汉又跑回来了。
“不是金兵,是官兵来了!”
约莫百骑的骑兵停在了白云道观外,气势如龙,仅从军容来看,这是一只能打仗的军队,事实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