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车里,播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擦肩而过一辆灵车,车前那遗照里甜美的笑容,让娜娜感觉似曾相识。
虹静的外婆!
没错,虹静也是肇庆人,而且竟然还是同村人!娜娜记得大一的时候,虹静第一次带自己回家玩。她的家人,除了父母,还有外婆。第一次见到虹静的外婆,她就是这样甜美地微笑着,就像枝头上盛开的,会流蜜的洋紫荆。
不会吧!
此时,她看到灵车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虹静!她披麻戴孝,正哭得死去活来。
静!她怎么不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事!
婚车和灵车擦肩错开,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继续前行。
静!
就在昨天,娜娜和周晗还在火车上谈论着肇庆的时候,虹静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外婆没了。
下一秒,她就晕倒在沙拉店里。艺男得知后,马上就收拾打烊,把她送回家。
完全来不及和娜娜说,悲痛笼罩在虹静所有的情绪之上,她的眼里,全都是外婆,这个从小看着自己大的最亲切的人。
“来,我引你进去先给外婆上柱香。”妈妈站起身说。
这个小房间,我从小就来过,还是那几件家具,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床上的外婆,脸已经被元宝盖住了,安静地躺在那里。
难以想象啊!三个月前,她还活生生地在我眼前,甜甜地问我,找到男朋友没有?自己还用一百块打发了她。怎么现在……
我点了一炷香。地上,白烛光恍恍惚惚摇曳着,窗沿悬挂的蜘蛛网丝,不停地被风吹打在略略褪色的红窗花上。
这个外婆曾经度过新婚良宵,诞生儿女的地方,此刻守候着外婆人生的最后一程:死亡。
周晗身边的娜娜,看着灵车卷着哭声远去后,开始晴转多云,印堂发黑,心情沉重。她心里想,不行不行,今天是堂姐的新婚大喜日子,自己一定要努力调整好情绪,对的,暂时忘记不愉快的,尽可能融入这喜庆的气氛里!周晗看她低着头表情凝重,问:“怎么了?”
娜娜马上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挤出笑容,说:“哦,没啥,我……我有点晕车。”
周晗关切地说:“我帮你按摩一下。”说罢把随身带的风油精拿出来涂一些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上,然后手指放到娜娜脖子后面发线下的位置,一按一放地按摩起来。
娜娜感到舒服极了,问:“这样对晕车有缓解吗?”
周晗微笑着说:“这个位置是两个风池穴,用风油精按摩就会缓解和抑制晕车。”
娜娜心里暗暗佩服周晗的知识渊博和体贴。
……
愁悴如何自控?
悲哀都一样同,
情意如能互通,
相分不必相送。
放下愁绪,
今宵请你多珍重!
哪日重见?
只恐相见亦匆匆
……
天灰蒙蒙一片,路边的紫荆花,虽然早过冷秋,依旧开得积极。风起,一朵红荆飘落在棺木上。
棺木到了。爸爸妈妈,我,跪在棺木前。抬人大声问:“大屋是谁的?”
“外婆的!”“阿妈的!”曾经亲切的称呼在空气里游荡。一声鞭炮起,妈妈哭了,爸爸哭了,我也哭了。伴着哭声,我们领着棺木上屋里入殓。
“至亲点栈行酒!”
我忍住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举起这最后一杯敬外婆的酒:“外婆,路上走好!”紧接着,“钉钉”声,一重,一重,一重,沉沉地敲下去,她的面容,被厚重的棺盖掩上。啊!我的心,一重,一重,一重,忍忍作痛。外婆啊!
嘀嗒锣响里,棺木送出屋子。
就在姐妹们还在讨论着把婚鞋藏在哪里的时候,负责“看水”的“情报员”急匆匆地跑上楼,一路尖叫:“他们来啦!他们来啦!”
不久,就听到楼下传来各种男高低音混合而成的吆喝:“开门!”
堂姐听到这震天撼地的吆喝,脸上泛起甜蜜的涟漪。
坐在旁边的娜娜也忍不住笑了。有一天,自己也会笑得那么甜蜜啊。
“我们赶紧把鞋子藏好吧!”拿着婚鞋的姐妹催促道。
娜娜灵机一动,说:“我们就藏在新娘的裙底吧!”
众姐妹都说好。
于是,大家就匆匆地把婚鞋塞进新娘裙底。
此时,只听见楼下一阵阵惨叫和冲杀声,众姐妹知道大门已经“沦陷”了,已经听到那些“兄弟”气势汹汹地冲上楼!大家都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娜娜也想逃,可是自己作为伴娘,不能随便逃啊!所以只好坚定地坐在堂姐身边。
“啊!”没来得及躲闪的姐妹,都被喷了一身彩带!
娜娜当然也难幸免于难,头发和裙子上都是!
混乱中,一袭雪白礼服的王子和新郎迈步而出,两位走向自己各自的人。
“娜娜,你今天真美。”周晗吻了一下娜娜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娜娜神思恍惚,竟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婚礼!
周晗为娜娜佩戴上“伴娘”的胸花,然后两人深情对视。
混战后,众姐妹们要求新郎找到鞋子才能抱走新娘。
新郎似乎是预先做过功课,居然一下子就从新娘裙底抄出了婚鞋!
“不行!还要亲一个才能抱走!”
“对,对,伴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