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明白,既然皇上有意要了蝶熙的性命,那又为何做出如此矛盾的举动。可是转念想来也是了然,她可以与自己比肩共赏江河,可以与自己携手共赴红尘,可她却不是她,所以她是谁,忽然就没了意义。
“儿臣谢父皇抬爱,只是儿臣非嫡非长,如此怕是会惹来群臣非议。”
皇上心中暗笑一声,通透,“无妨,你且去做。”
凤修筠躬身领旨,站起的身子也挺直了一些。
“立妃之事你若是没有人选,那朕就要替指了人了。”皇上顿了顿,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是有些小气,不由的摇了摇头,“你们这几个孩子,一个都不让朕省心。”
对,不是自己小气,是这些儿子都太孩子气,所以自己才会替他们小气了。
“儿臣……但凭父皇指示。”
不急,很多事都不能急,急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得到,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现在不能急。
皇上说的是他们几个孩子,就是人人都有份,人人都有错,不管每个人错了哪儿,错了多大,过去的事情都改不了了,所以得往后看,后头的事情不能再错,所以要走的更加小心谨慎了才行。
皇上点点头。他喜欢通透的人,冥顽不灵总是累的,怎么也掰不直,累的不止是身,还有那颗心,“这样就是最好的。”他顿了顿,脸上软柔了几分,“你和老九都该娶了妻,过去了也该过去了。侧妃又有了孩子,你就不能再是孩子了。”
是大人了,就要有大人的样子,不能再孩子气,也不能再为所欲为。
他想说,夏氏的那个孩子是个意外。
蝶熙走了,他心情不好。喝了酒就失了控,可是他的心里却只有她。这种话说给谁听都是空话大话,就连他自己都不想信了自己,说多了就是废话。还是谁都不要去说了。
她也知道了夏氏的孩子,也体谅了自己。心里多委屈自不必说,可还是压了下来体谅了自己,这个时候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过的。
有了孩子,在皇室面前就有了底气。这个孩子不是坏事,就算初心并非如此,既然不是坏事,就不要再深追了为好。
凤修筠揖手拜了拜,声音清亮,“儿臣明白。”
皇上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也不再多语,“之后还是有了很多的事情,那些逆党看着像是归了案。可事情远还没有结束,有很多事不必自己担着,要与人分担了才好。”
“儿臣领旨。”
凤修筠心中暗叹,要与什么人分担了才是最关键的。
离了养心殿,他乘的撵轿走的不快,在上头微微的摇晃让他有些松懈,心思又传去李家村的那处小院,嘴角不自禁的慢慢勾了起来。
看来主子心情不错。
一旁看着的钧浩放下了心。皇上这么着急的招了主子回京,还以为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可一路打探却是平静的很。除了方才的那一处意外。
说是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探查了这么久,靳师父却忽然露了身影。这就是让谁都要起疑了,起了疑心才会戒备,可却还是棋差了一招。
差的一招,不是靠想就能补上的,这个空还真是麻烦。
凤修筠的手指动了动,眼睛还是微微闭着。声音也带着一丝慵懒,“钧浩。”
钧浩收敛了心神,立即走近了几步去听吩咐,“属下在。”
“传信去淮王府。”
要去淮王殿下那儿?这个时候?
钧浩有些诧异,可却是殿下下的令,他立即颔首称好,转身朝身后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见着那人疾步离去的背影,钧浩心中又念起了阿弥陀佛。
自己家那位小娘子才有了身子,听着蝶熙的一点动静,差点就动了胎气,他是怕极了,每每和这位主子扯上了关系,总是会有一番波折的。
凤修筠不理会钧浩的心思,出了宫门上去马车,悠然的看着窗外,京师的大街上人渐稀落,百姓们都该回去做饭歇息了吧。
真是无忧无虑,若是自己也是普通人家的男子,这会子是不是也应该干完了一天的活,准备收工了回去吃上一口娘子做的饭菜,说一说一天的见闻,见着娘子忽而笑又忽而惊的样子面露餍足之色呢?
很想这样的,就算娘子做的面是糊的,可那是娘子做的。她什么错都没有,错只错在身在了官家。
无奈,却又必须无情。
两人都是断不了情,所以都错了。
马车慢慢的往前赶着,睿王殿下没有吩咐了要紧赶着,驾马的车夫也不着急。
车窗外的情景越发的熟悉,可这熟悉却让凤修筠不喜,他本不需要熟悉这幅情景,却被牵进了他的局里,往他的王府去,一次两次,这才会熟悉了。
不喜,凤修筠忽然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外露了这么一个厌弃的神情,不喜,对人对事都不喜,这可不像是自己。
马车却不容他继续思考,稳稳的停妥了下来,只听得车夫下马的一震,立即他就开了口,“殿下,淮王府到了。”
坐在车里的人丝毫未动,只有淡淡的两次飘来车外,“传门。”
淮王府已经收了信,听了是睿王殿下到了,立即就开了门来迎。
凤修筠踩着马凳子下来,顺势抬头看了看天色,耳畔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五哥来的这么匆忙,可有急事?”
“九弟竟亲自相迎,真让人意外。”凤修筠收回心神,拂过衣袖跟着他进了府。
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