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熙知道小丫头已经不解了很久,此刻却已经是留不得。现在的情景比起净琦那会儿更加的严峻,她深叹了口气,唤了小若一声。
小若踱着小碎步来到蝶熙近前,看着蝶熙的脸色,心里又沉下了几分,“主子。”
“小若。”蝶熙说不来安慰的话,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不忍,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几天把这里收拾下。”
“主子!”小若绷紧的神经终于崩断,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您不要了奴婢是不是?您要卖了奴婢是不是?”
奴婢虽是人,却也是物,不喜欢了就变卖了也是常有的事。蝶熙抿了抿唇,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
“你起来,没人要卖了你。”
小若却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奴婢会精进的,求主子开恩,求主子开恩!”
看着不停磕着头的蝶熙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如今的蝶熙手劲早就大过从前,一下按住,疼的小若不由“哎呦”的叫出了声,却也终于停下了磕头。
“起来。”蝶熙说是叫她起身,却是自己拎着她起来站定,“没人要卖了你,是我要走了。”
“走了?”小若还抽泣着,带着浓浓的鼻音不可思议的看着蝶熙,“主子在说什么呀?什么走了?”
走不了的,出来的时候殿下就说了,要在李家村伺候主子很久,因为主子出不了李家村的。
看的出她的不解,蝶熙却不能说,只得隐晦的宽慰道:“小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做。”
“主子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去做些危险的事呢?”小若又是急切又是懊丧,压下去的泪水又开始泉涌而出,“就在这里,让奴婢伺候了您吧。”
蝶熙稍稍摇了摇头,“有些事明明很危险。却还是要做,这就是命。”
“可是……”
“没有可是的。”蝶熙的脸色肃穆了起来,转而看向了窗外的明月,“去把飞尘叫来。”
“飞尘大人……已经卧床了几日了。”小若面露急色。
飞尘病了。她也来请示过蝶熙,只是蝶熙却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下文。她也想要去照顾了飞尘,却被他赶了出来,她也劝过,说主子是会治病的人。可飞尘却好似更加生气了一般。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了?
蝶熙依旧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我知道,所以要你去找来了他。”
小若才想说他是卧床不起,可转而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了。可不是吗?主子要救下人,难道还要主子亲自过去不成。
见着小若终于愿意离开,蝶熙稍稍缓和了些神色。看着窗外的眼色逐渐变的迷茫了起来,去京师,去轻衣卫,去找曹督主。然后……真的就能找到了师父了吗?找到了师父之后呢?他又愿意和自己走吗?
空的笔记已经全部被烧了精光,他写的每一个字却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每天辗转思量,却依旧觉得晦涩难解,自己终究离师父还是太远了。
师父,就像是那轮月亮,每天看着,却每天都不一样,越看越觉得陌生。
门没有敲响,而是被直接打了开来。进了屋的飞尘撑着墙。却逞能的一把将小若推出了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形销骨立,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飞尘脚底虚浮的挪到蝶熙面前。一下趴在桌上喘着微弱的气息,声音孱弱,“主子……终于想起属下来了。”
“一直惦记着,现在正是时候。”蝶熙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替他把了把脉。
那是毒,却也不是毒。说穿了不过是让人过度消耗罢了,真说能伤及了性命,倒也不是,想要救却也是极其的简单。
只不过……这毒看着凶猛,一下慌了神的也会像飞尘这般,一副以为自己即将命不久矣的样子。
飞尘哼笑一声,“不是惦记着属下,是惦记着您的女红吧。”飞尘吃力的抬了抬手指,落在桌上的包裹上,“这么些日子,亏的您还真的做出来了。”
“我说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蝶熙收回了手,目光也落在那个粗布裹着的包上,“去吩咐了,就我们两进京,驾车的让那么小夫就行。”
“属下也说过,宁死也不会从了您。”飞尘的眼眸中起了一层雾霭,却丝毫没有挡住他眼神中的犀利。
蝶熙的手指慢慢的拍着那个包裹,笑意里带了几分讥讽,“是吗?你觉得,你有的选?”
飞尘不说话,眼睛死死的瞪着蝶熙。
没得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是任她随意的宰割,只是再怎么宰割,却不是自愿的。
“飞尘,回了睿王府,替小若说两句好话。”蝶熙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看向飞尘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她没有错,你也没有错,没人需要为我再付任何代价。”
飞尘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头上一阵轻微的刺痛,心中还来不及呼一声不好,整个人就像失了神一般,目光呆滞。
看着这样木讷的飞尘,蝶熙脸上有些戚戚然,才站起身来走去他的身边,在他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幻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是前一次师父对自己下的幻术那般,让自己终究错过了他。
飞尘挺直了身子出了屋,蝶熙也跟着走了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烁烁的看了一会,才唤道:“小若,伺候更衣。”
小若一直在门外候着,听着呼声立即跟了过来。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