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不理朝政,不代表自己不懂这游戏的规则,他却微微笑了笑说道:“对于这一世她是死了,可对于五哥她可是一直活着。您想想,五哥费尽心机也要留了那孩子的性命,为了什么?”
曹真脸色隐在黑夜之中,只有淡淡的吐息才能辩来方向,他不作声,也不想去猜,等着来人不要左右犹疑后的落子无悔。
衡王见着自己的话实在是多了些,有些自恼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才说道:“五哥居然会动了心,怕是谁人也想不到。只是即使知道他用一具焦尸入葬,却没人知道这孩子才刚出了京师,就被人给劫了去,否则凭着五哥那个性子,怎么可能这些日子里这般恍恍惚惚,又怎么可能让那睿王府里的精锐们不停的奔走在京师周边。”
“那殿下是查明了被何人劫走了?”
“哈哈哈哈哈。”衡王只觉得曹真这演技实在是拙劣的厉害,忍不住的一阵嘲笑,这才“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天道有轮回,他抢了谁,就该被谁抢回去。”
“殿下如此精明,老臣却越听越糊涂了,您找了老臣过来,让老臣听了一通故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见着曹真依旧不松口,衡王终于收起笑来正色看着他说道:“本王想用您的前途换来本王一个未来。”
“即使这未来是暗无天日的黑诡之色?”
“即使如此也是本王自己的选择。”
曹真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说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那个孩子既然还活着,那下葬的人自然是另有他人,您不如……”衡王说着,前倾了些身子轻声献上一记来。
曹真重新回到轻衣卫里已是后半夜。重新被温暖包围起来的感觉就像是难得的安全感傍身一般,他稍稍休定了一会,才扬声传了一句:“来人,把朱雀找来。”
京师里暗潮涌动,苍兰县却是另一番显明。
蝶熙住下也有些日子,没了负担又被锁了记性,她那安适的性子倒是帮上了不少忙来,淮王和空回了京师也不见要回来,她除了偶尔去街上走走看看,大多时间都独自一人来到沐役河畔,望着河对面目不可及的柳州若有所思。
天气冷的厉害,看着河面上结起的冰层毫不客气的反射着刺眼的眩光,只盯着看一会就觉得眼中闪烁的厉害。
苍兰县是个不大的村落,里头大部分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神威有着牵连,她不说,自然也有人认得出她来。偶尔的出现也会觉得背后的指指点点,一道道不算善意的目光投来,射的她一阵阵的心寒。
柳州……真的和我无关。
然而,苍白的辩解助涨着沉默的暴戾,不对她动手,只是顾忌她的身份,如是这样不如自己先躲了开去。只是有那么一刻,心里空的厉害,前路漫漫,苍天下却没有自己的容身处。
不是没想过要逃,一来淮王一定暗中派了人来监视,二来自己也放不下师父来,一来一去,每天无所事事却成了唯一的要事。
苍兰县中的百姓们日渐忙碌着,时至年下,街上开始张灯结彩起来,看着家家户户为了采办年货而会心的笑着。蝶熙偶尔会跟着笑一笑,随后依旧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回去住处。
一样的日子,只因为她在店铺前多看了几眼,离开时就听着里头人毫不顾忌的大声嚷着,就是她这个瘟神,要不是她,睿王那厮又怎么可能把对丞相的恨意转嫁到柳州城里,多少人为了她赔命!
一声叹息,蝶熙无从辩解,回到自己的屋前,却见着杜承喆正站在那儿跺着脚来取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蝶熙脚下赶了两步,这才奇怪的唤了一声,“杜……大夫?”
杜承喆见她总算是回来了,赶紧招呼她开门进屋。蝶熙随意的盘腿坐在窗下,看着杜承喆毫不避讳的自己找来火盆烧起了炭来,不由觉得好笑的说道:“你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你不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不是?”杜承喆偷空斜睨了她一眼,这才转而继续翻弄了几下炭盆来。
烧的火红的炭火扬起几丝火星来,他这才坐去蝶熙对面,看了眼蝶熙,这才说道:“你还记得我?”
“你见着淼了?”蝶熙看着火盆眼神有些涣散,一身的寒气被慢慢打散,暖洋洋的空气包围着身子倒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你怎会认得淼的?”杜承喆依旧看着蝶熙,说不上好奇,也没有质问的痕迹。
蝶熙微微笑了笑,转而看向杜承喆打量了下,才问道:“空什么都没和你说?”
杜承喆摇了摇头,“他很少说话,和你大不相同。”
小放一箭,他依旧是那个毒医杜承喆,蝶熙放下心来避开他的锋芒问道:“见到多年不见的徒弟是不是很高兴?”
“呵,一正一邪,你希望我怎么开心?”柳州城内他只知道轻衣卫的人入了侵,直到撤出了城里才听说了那人的相貌。
说不在意又怎么可能,人心可都是肉长的,那淼的手段都是自己一手调教,日子久了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何况这么多年相处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大概猜出两人的相遇,蝶熙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上一世在那雨木林中师父冷言下令射杀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忽然响起,不要留下活口,斩杀殆尽。自己这一波推波助澜,不知是帮了她还是真真害了她。
两人各自沉寂,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噼啪作响的炭烧声唱了一处独角戏来。
终于,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