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向祭台上的秋瑾的匕首被我拦下,直直插入我左边的心口,没有料想中的那种伤痛,反倒是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像是被抽光了一样,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不堪起来。
先是心口抽搐,再是浑身都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靠在祭台边,紧紧抓着紧握着那柄匕首的那只手,而那只手的主人却似乎被我吓到了,一把甩开我,依稀看见他蹒跚惊恐地后退。
我被百里扶着才能坐得住,那种脱力感不像是寻常因为疲惫或是其他的原因造成,反倒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失去了浑身的精气神,油尽灯枯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
我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凑近了看,上面的皮肤正以一种近乎可怕的速度迅速萎缩、衰老,不出半分钟,看到的根本就是个老头子的手了。
这……难道这才是麒麟佩破解的结局?
看见了这只手的变化,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整个人正在发生什么样的巨变,只是一瞬间,就从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化作一个白发苍苍、皮肉松弛耷拉、气力全无的老人,这样的情形,在旁人看来,实在也是太诡异了。
看来麒麟佩一毁,变化不会马上到来,而是要受重创才行,那么叔梁王怕是该哭了,这么一来,一旦受重创,就跟我一样变成老得动不了的样子,就算不死,他那点美梦也该破碎了。
可接下来,视线里依稀出现的景象,却彻底推翻了我的推论。
叔梁王猛地扑倒在我面前,同样是一头凌乱的白发,眼窝深陷,耷拉着的皮肤,像是揉皱了的牛皮纸。
他……他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心口突然一阵绞痛,这倒提醒了我,是那颗血痣!是那个烙在左胸口额封印!
不会错了,肯定就是这样的没错了!之所以麒麟佩被毁之后。我们三个没有立刻因此消失,就是因为还差一步,虽然不知道杨运用了什么手段,但可以这么说。麒麟佩的诅咒和我的身体是有密切关联的。
怪不得说,单是毁了麒麟佩,这诅咒未必会停下,除了毁了麒麟佩,还必须要毁了我。
这么说。秋瑾也……
也好,这样不就是我要的结果吗?要是知道百里铮云早就死了,秋瑾根本就不会耐着性子,独活下来,是时候去找她的夫婿了。
可我呢?这样的话,就能又脸面去见那些古人了吗?
“……杨……杨运……!”扑倒在我脚边的人影不甘地朝我抬起双臂,似乎是要掐住我的脖子,“杨运……寡人……不……不甘心……杨……”
外面一声巨响,是爆炸的声音,是那群守陵人。他们已经在动手炸城了?!
看来是时间到了,这一旦炸起来,就不会留下一点渣渣,更别说是那个里面的人,有活着的机会了。我急忙推搡着百里:“走……快走……!”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这是我们这些早就该死的人的坟墓,可他不该给我们陪葬,他还有大好的人生,我们这群人的恩恩怨怨也该结束了,没能把麒麟佩带出去给太子离看看。没能让他解开心结,应该是最后的一点遗憾了。
谁知道百里一把拖起我,看了一眼祭台上的秋瑾,我也是这才看到她的样子。也成了一个迟暮老妪,白发苍苍,躺在那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十分安详,倒像是已经去了极乐世界。
外面又是接连好几声爆炸声。声音越来越密集,脚下的这座宫殿已经是岌岌可危,就像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地震一样。
百里一路背着我,逃出了暗室,逃出了宫殿,我看到了倒塌的宫墙,看到了堆叠成山的尸体,看到了无际的黄沙,热风席卷过来,日头很大,炸弹的威力足以摧毁整个宫殿,不留下一点痕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拖出去的,昏昏沉沉,这身体一旦自己衰老下去,就是再怎么不想,也没有办法硬撑。
四周一直都很嘈杂,有我能听懂的,也有我听不懂的,但不猜也知道,这里大概就是那群守陵人的地盘。
人在死之前,都会有预感,就好比我现在,内心平静,过往的很多事情在眼前一一浮过,两年前,我从顾飞那里知道了那幅画,认识了肖筱、吴老四和阿邦,进了骊山地宫,碰见了守在那里百里和阿佑。
去崖底倒塔的时候,又跟胡明相识,算是结下了不算浅的交情,二入地宫的时候,吴芊芊和卜筹也一起跟着,卜筹因此废了两条腿。
然后呢?是什么?
哦,对了,是在浙江辗转了好一段时间,才回了宜兴,期间,千面叔也因为变故,变成我现在这幅德行,还真是因果报应。
再后来有李岳鸿、有蓝眼睛、有太子离、有百里奚平……
所有我去过的地方,都成了灾难的中心,所有我遇见的人,都被命运折磨,不论是身为杨运,还是身为杨灵一,不论是诡谲善谋,还是单纯愚钝,我带来的,从来都只有不幸。
好在,要结束了,百里就算不把我从暗室里背出来,也不过是让我死得其所罢了,现在进了守陵人的地盘,一样都是命不久矣,胸口那一刀,就算是换做年壮时的我,也不一定捱得过去,更别说是现在这么一个状况了。
可就在我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时,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想漏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蛊虫冥沽。
当日在山体内,百里中了剧毒,蛊虫劫渡为了救百里,吸食了他体内的毒,化为一颗珠子,今天,蛊虫冥沽,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