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赵若馨灼灼的目光,李邛的手忍不住颤抖,忽而后悔起来,涌到喉咙的血终于是一口喷了出来,有心道歉,不过又觉得赵若馨再这么任性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会闯出大祸,面色一松:“你...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卖艺,摆摊,现在倒好,还成了泼妇骂街,顾及一点我的面子行不行!”
“你的面子?”
赵若馨捂着脸,冷冷笑,心里也是委屈万分,她这般焦急得脚不沾地,甚至连瞌睡都睡不着,说到底,得益的还是他李家的天下,没想到得到的尽然是李邛无情的一个耳光。
对于李邛,说不上好感,但也说不上坏,影响中,这是一个刻板到有些傻的男人,没有南门毅的那种冲动,也没有李和政的玩世不恭,总是一副心怀大局观念的男人。
她说道:“好...很好...你的面子...你的面子要用无数人的生命来贴,面子还真是够大的,去你玛德,老子不管了行不行,说到底,关我屁事,老子就是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来操心这些不该老子操心的事情...”
说完,赵若馨挥了挥手,带着小翠和游小江就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庆安王府派来的马车。
李邛一脸的茫然看着赵若馨的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对于赵若馨最后的那一句话,他脑子里早已经一片嗡鸣,怎么也没有听得进去!什么局外人,什么无数人的生命,什么不该他操心的事情,李邛完全没有心情去细想!
马车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刘兆音来的时候之剩下满街的凌乱和愤愤不平,叫嚣着一定要杀了赵若馨的方橙还有站在方橙这边的白袖。
赵若馨是进了庆安王府,又有秦王做保,刘兆音这个京兆尹也是有怒没地方发,事情到了现在,也在不了了之。
李邛还在自责,刚才这一次劳累和动怒,起码乌百年这一段时间的治疗算是白费了。
不过他没有关心这个事情,他只是一个劲的凝视着颤抖的手,还在后悔刚才怎么就一巴掌给赵若馨打了过去。
他是一个不习惯面对突发事件的人,面对没有准备的事情,处理得总是会失去理智,因此,李邛很担心,因为这一巴掌,赵若馨会不会真的生了他的气。
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不入神,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皇宫的功德殿这边。
那个不大的角落里,今天看见乌百年在嘲讽姜道和,反而是听见那个总是嗑瓜子,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没有精神的小姑娘在对着乌百年责怪:“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我今天听人说师父被罢官了。乌百娘,老娘告诉你,师父要是被人欺负了,老娘跟你没完,你他娘的就知道在宫里好吃好喝的,我看你是不想走了吧,你不走就算了。不要拖着我在这里陪你...”
很奇怪。一直以来目空一切,甚至连宫里第一御医都看不起的乌百年面对这个小女孩儿的责骂尽然表现的唯唯诺诺,缩着脖子说道:“师姐!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咱们现在落到别人手里,李洪义都说了,咱们要是不治好秦王的病,是不能离开皇宫半步的。你以为只有你着急啊,我比你更急...”
师父?师姐!
原来他们是同门。李邛皱眉,心想怪不得这个小姑娘可以这么责骂乌百年,可是她责骂乌百年的语气,怎么会有若馨姑娘的影子呢。李邛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接着又看见张茵茵狠狠的一脚给乌百年踹了过去,被踢的没哭。踢人的笑张茵茵尽然两颗眼泪掉了出来,从怀里掏出好大的一叠银票给他砸了过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师父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你得想办法把钱送到师父手里,不然...我告诉你,我告诉师父,要师父将你这个笨蛋逐出师门,哼...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笨,师父的一身本事没学到两成,怎么会这么久都还治不好秦王的病...”
没学到两成!
李邛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两人的师父到底是谁,尽然连天下第一名医乌百年这样能把姜道和都训成白痴,姜道和还心服口服的医术都还没学到两成,那他们的师父应该是多厉害啊!
李邛下意识不敢再把张茵茵刚才的语气再和赵若馨联系起来,不为别的,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还有一句话让他久久不能释怀,“师父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一分钱都没有...”
李邛自顾自的重复了好几次,忽而身子又是猛的一震,自顾自的说道:“难倒她是真的没有钱,才沦落到去卖艺,去卖小吃的吗?对了,那天她问我要过钱,可是...可是她这样的人,会真的没钱吗?”
李邛被他自己这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心也忍不住一阵颤动起来,有些害怕,又十分的心疼,心道:“如果她是真没钱,我还这么为难她,她是不是很难过啊,可是刚才我还打了她...”
一阵担忧,一脸愁绪,想到最后,李邛尽然有满脸幸福的笑了起来。
是的,笑得很阳光,灿烂!
这个笑容,即便是李洪义,满皇宫的人都从来没见过的阳光灿烂。
他一双涣散的眸子不知所谓的看着远方,那个被朱红的宫墙挡住了的远方,喃喃的说道:“如果她真的是因为缺钱才去卖艺,卖小吃的,那就说明她没有伸手问李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