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了,苏幕遮便也不再追问,悄声对春草说了两句。春草应言走进灶房,不多时端出杯热热的香草茶,喂到心心嘴边,柔声道:“喝点吧,小心烫口。”
心心没有就着她的手喝,而是接过茶杯一气啜饮了好几口,之后“嗝”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嗝儿。
肚里冷风一出,心心的情绪也安定了些许,抽搭地说道:“苏姨,奶奶不许我和娘在家里住了,还要把店抢走。娘昨天白天守在店里,来了一堆坏人堵着门口,娘只好把店关了,他们就在外面拍门,拍到好晚好晚才走……”
“之后呢?”苏幕遮的表情更加严峻了,“你怎么跑出来的?你娘呢?”
“娘一夜没睡,等我醒了才闭眼眯瞪一会儿。我趁她睡着了,从后院墙角的草洞钻出来的。苏姨,我不知道该去找谁了,求你救救我们……”心心抬手捂住眼睛,哭道,“你去和那个大侠哥哥说说,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救我们的……”
心心口里的“大侠哥哥”自是粟梁无疑,听她提及粟梁时那股信任依赖的劲头,苏幕遮真没想到,那位言辞刻薄的粟道长能这么得小孩子的心。
也难怪,毕竟是粟梁出面,把心心从狄员外那里救出来的。
可这会儿去找粟梁明显不是个好办法,谁知道他又跑到哪里,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心心,你先别哭,慢慢地把事情讲一遍给我听。你知道是谁来闹事的吗?”
苏幕遮冷静沉稳的声音略微稳住了心心的心神,她强忍着呜咽,小声说道:“三,三天前,奶奶突然带着小姑,还,还有对面店的老板吴……吴,”她犹豫一下。终究说不出什么难听话,“吴叔,到了店里,说娘不守妇道。做寡妇耐不住寂寞,勾引什么,什么的……要开祠堂休了娘,还让娘交出食肆的房契地契和钥匙……”
太过难听的话,心心她或是说不出口。或是根本不明白,故而说的掐头去尾,但苏幕遮还是听明白了,暗骂了一声文老婆子也忒无耻,居然把这种脏水泼儿媳身上,显然是不顾这母女的死活啊。
她明白为何心心会说,顾大嫂经营的食肆要被人抢走了,毕竟她是帮夫家经营,如果她真被文老婆子做主休了,那她就再不是文家人。食肆自然要归还。
可她不明白的是,心心的奶奶对这母女俩不喜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但对顾大嫂没有好声气,先前还把小姑娘卖做烧火丫鬟呢。但文老婆子当心知肚明,不靠着顾大嫂,她和她闺女只能去喝西北风,所以看不顺眼是有的,赶尽杀绝却不会。
那为何这次做的那么绝?难道是找到可以依傍的靠山了?
不会就是适才心心话中的“对面店的老板吴叔”吧。
“心心,吴叔是谁?”苏幕遮问道。
“他,他在我们对过也开了间食肆。是做荆州菜的。”心心知道的也不多,连那吴老板的姓名都说不清楚,只说附近的人都叫他“吴老二”。
“娘不许我和他说话,也不许我去他店里。”心心咬着下唇,“他却总上我们的门儿,每次来眼睛就到处乱瞟乱看,总盯着娘看。不过,最近半个月没怎么来过。”
心心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模模糊糊地明白些事情。对于吴老二的这种行为打心眼儿里厌烦,每每看到那人,都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期盼他快走,不要多停留。
苏幕遮的神情渐渐凝重了,心心的话只展现了一鳞半爪的信息,可她已从心底生出不妙的感觉:这事不单单只是个婆媳不和的问题,吴老二一直觊觎顾姐姐,这会掺和进来,不定和那老婆子达成了什么条件呢。
一方得人,一方得财吗?
“心心,我去看看你娘,你……”苏幕遮沉吟起来,照理说,应该把她送回到顾大嫂那里,可如果倚红偎翠真像心心所说,有人三天两头来闹,那倒不如让小姑娘在她这里避避风头。
“我,我想和你回去,我怕他们欺负娘。”心心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说道。
心心这么一说,苏幕遮更不敢放任她了,免得误伤了她,当下柔声劝道:“你乖乖跟着春草姐姐和小青瓜,等你娘来接你,”她看着心心低垂的头,又叮嘱一句,“不要乱跑,去哪儿都要和她们打招呼。”
“我,我不会乱跑的,”心心底气不足地说道,在对上苏幕遮的目光后,低头慌乱地解释道,“我出来给娘留条子了……我知道了,我听苏姨的。”
“春草,你照看点心心,等会儿等小青瓜起来了,你们该开店开店,该干什么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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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谷路上,顾大嫂手持一个分量不轻的大头锁,慌慌忙忙地把“倚红偎翠”的店门一关,哆嗦的手就要挂锁落锁。
她熬了一夜,实在是受不住了,天快亮时闭眼睡了会儿,醒来就发现女儿不见了。
顾大嫂着实吓坏了,这几天的变故让她有些草木皆兵,第一反应是婆婆找人把心心劫走了,可抵着店门的桌椅还是原样,叠罗汉似的压过门楣,不可能有人进得来的。
她慌得不成样,好在转圈的功夫,终于发现女儿留给她的字条,上面写着要去找苏姨帮忙。顾大嫂一看之下,把锁头一拿,匆忙搬开那些抵挡外人的桌椅,出店落锁,她心里着急,手上没准,几次都插偏了锁眼,忽闻身后有人说道:
“你个小贱人,大早上的要去哪儿?是不是想着夹带私逃啊!”
这声音让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