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看到婆母心急火燎的窜开,顾大嫂下意识就想跟去,跑出两步猛然想起,心心不是说去找“苏姨”了吗,苏幕遮来了,心心呢?
苏幕遮向着周围看热闹的含笑道:“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她转向顾大嫂,“顾姐姐,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心心在我那里,你别担心。”
“好好,”顾大嫂擦了擦眼睛,强打精神说道,“让姑娘见笑了。我这就去接她回来。”她朝着文老婆子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上的表情紧张不安。
“你别担心,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顾大嫂听了这话,惊异地看向苏幕遮:“姑娘是说……”
“间歇性失语症,这病太奇怪了,我闻所未闻,看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苏幕遮笑着说道。
顾大嫂心中又是怀疑又是惊奇,难道婆婆一下子哑巴一下子又能说话了,是苏姑娘的杰作?可她着实不知世上竟有那般古怪的药物,能让人突然说不出话来,突然又能说话,如此反复不停。
对此,苏幕遮想说:是没有这类的药,可有这类的蛊啊。她娘所写的《蛊经》里竟是这种变“废”为宝的例子,她刚才用的就是改良版的“嚼舌蛊”,原本的效果是彻底破坏喉咙,让人再说不出话来。
苏千将这种蛊添减了几种毒虫,改名为“闭嘴积口德蛊”(苏幕遮:名字也太长太绕口了),只要闭嘴半个时辰,自然就失效了。
不过依文老婆子的德行,要她闭嘴安静呆一会儿比什么都难,恐怕得反复折腾一天呢。
“顾姐姐,咱们别杵在外面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顾大嫂见婆婆症状古怪,多半今个不会再来闹事,解了外忧,又知道女儿处境平安。私心里也不想这么快接她回来,免得她又目睹些污言秽语的场景。苏幕遮如此说,等于给了她理由,先专心闯过这关再说。
二人回到倚红偎翠。大堂里桌椅凌乱,毫无生机,看样子这三天都没有再做生意了。如果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难题,恐怕这食肆就再开不下去了。
苏幕遮没有纠结顾大嫂婆家为何如此无情,忘恩负义。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知不知道,那吴老二和你婆婆勾结,两人是怎么商量的?”
顾大嫂微一怔愣,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赧,但现下不是害羞的时候,她咬了咬牙照实说道:“我夫家族里虽然人丁兴旺,但自我公公那辈已经搬迁到雍京,分家单过了。所以娘……她想休了我,也不必请示族中长辈,只要能证明我犯了七出之条。就,就可以……”
“她说你犯了七出的哪一条?”苏幕遮问了一句,待看到顾大嫂发白的脸色后,明白这老婆子定是用了对女人最大诋毁伤害的理由——淫罪。
她叹了口气:“可是跟谁啊?他们给你安排的奸夫是谁?”
顾大嫂又是一愣,眼见苏幕遮面色平静地说道:“总要知道是谁,才能釜底抽薪吧。”
“是,是我店里的一个伙计,”顾大嫂有些期期艾艾,实在是这事太荒唐了些,“我新雇的帮工。那孩子才十七八岁,他们竟然忍心把这脏水泼他身上,”她说到这里,颇有些义愤填膺。“我已经让那孩子先回老家避一阵子了,他们口说无凭,料想也玩不出什么把戏。”
听了这话,苏幕遮不以为然,顾姐姐居然心叹他们把脏水泼到那小伙计身上,未免太过无情。她也不想想,她战战兢兢做了这些年的孝顺儿媳,文婆子那桶脏水还不是说泼就泼。对她都狠得下心,更何况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伙计。
“对那人的品性,姐姐可有把握?他不会受一点好处就反过来咬姐姐一口吧?”
苏幕遮经昨晚与粟梁一番长谈,心态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如今看人再不像从前,而是先从最坏开始揣摩。
“那不能,”顾大嫂斩钉截铁的说道,“他要是做如此丧良心的事,定会心虚,那让他编排什么时候和我私通,怎么私通就定然说不圆满。”
“但愿如此。”苏幕遮轻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诚如顾大嫂所言,如果那伙计要是说谎,定能从中找出破绽
“如果她手里有你私通他人的‘证据’,又不需要族里的长辈定夺,那她还等什么呢?又为何要上门来闹呢?”苏幕遮想不明白。
对于九州中原地区的婚俗,她知道的不多,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像滇州一样,夫妇两个要和离,喝杯和离酒,各走各的路这么简单。文婆子上门闹事肯定是因为她无法完全拿捏顾大嫂,了解她闹事的原因,就能进一步抓住她的弱点。
“大郎不在了,她如果要休我就要去府衙过堂,拿出确凿的证据来,”顾大嫂强忍心中的哀痛,反手一抹眼睛,倔强的说道,“我知道她容不下我,昨个我和她说了,让我走可以,倚红偎翠我也可以不要,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要带心心一起走,第二,我不能被休,只能和离。”
苏幕遮心忖道:这第一条多半没什么问题,反正文婆子对心心从没有过什么祖孙之情,加上心心是个女孩,没法……像他们说的,为文家“传宗接代”。但恐怕第二条那老婆子不会答应,想也知道,肯定和顾姐姐的嫁妆有关。
苏幕遮已尽量把自己代入文婆子的立场,去揣摩她的回答,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低估了那老婆子的无耻和吝啬。
“什么?连第一个条件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