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荒谬感随即被一股无奈取代,事实就是如此,毕竟笑笑帮的示好将军府并不需要。
苏幕遮叹了口气,如果他们二人能先一步取得苍魂珠,然后做顺水人情送给方有决,那将军府纵使对笑笑帮有些不满,也免不了要承这个人情。
那时,笑笑帮将功赎了“罪”,再要自辩是受人陷害也算有理有据有人情撑腰。
可现下他们的布置对于将军府而言不功不过,反而有些拖人后腿,说他们想要表达诚意实在言之有愧。甚至之后的换珠撤退要是出了什么纰漏,都免不了会被将军府迁怒。
之所以会陷入这种“做好了无功,做差了有过”的尴尬境况,是因为笑笑帮与将军府之间没有感情或信任可言。
苏幕遮静默不语,突然笑道:“我夺苍魂珠也不为救人,而是为了保命,保我全帮上下的性命。”
书虫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想的明白就好。”
这几个字说的很是清淡,与书虫一贯的语气没什么分别,但听在苏幕遮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她目中水光微现:“虫伯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只会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
本来想静悄悄的下毒,却冲动出手,引得方有决他们临时改弦更张,放弃较为稳妥的原有计划,改为在护庄林里对殷呈动手。
之后发生的一切,自以为能尽在掌握,谁承想完全脱出控制。这么一想,是挺弄巧成拙的。
书虫知道,若是自己将苏幕遮所做的努力冠以弄巧成拙的罪名有些无情,毕竟没有人可以仰知五百年,俯察五百载,她只是能力不足,非态度不端。
可是,只有决心就够了吗。
“你是想听我说‘你做的很好’吗?”书虫问道。
苏幕遮一窒,就听书虫续道:“只有我说有什么用,”他顿了顿,“你为何单独回来?我若没有赶到,你就没命了。”
“……我担心你。”苏幕遮又自垂下头,她有些困惑,在半刻之前她还在为虫伯体贴的照顾感到心安,怎么转眼之间他就如此冷静淡漠。
书虫没有体会到少女的心态,只语声平淡地接道:“我说过会保你周全,但你擅自行动只会打乱我的计划。”
保你周全。
苏幕遮想到了书虫片刻前突然出现,带自己冲出包围圈的情景,不禁弯了弯唇角,后追问道:“我到底打乱你哪项计划了?”
这简短的问话让书虫有些错愕,随即暗自怪责自己:现下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离开有什么紧要,再回去就是了。再者说来,若不是她贸然离开那些人的落脚地,我也不知那姓方的竟是将军府的人。没有这层关系,想要越过他们的警戒线还要费一番周折的。
这么想着,书虫倒是觉得,苏幕遮虽然习惯性的思维跳跃又不按套路,但她的尽力弥补也让他们在磕磕绊绊中离最终目的越来越近了,算是殊途同归吧。
“……罢了,我们回去。”书虫道。
苏幕遮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来:“殷呈身上的毒的解法我已经告诉他们了,对于他们,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都走了,还回得去吗?”
书虫失笑道:“为何回不去?送上门的帮手,不用白不用。”他收了笑,辨明方向后牵马快步,渐渐地脚下生风,越行越快。马儿也由伊始的缓步徐行变为小跑,平稳地驮着苏幕遮前行。
苏幕遮狐惑地看着与马并肩奔跑的书虫,一时之间分不清是他遛马还是马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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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的心气儿很不顺。他想不明白,庄里怎么会接这单生意,又怎么会派他前来。
尤记得这位方公子找上门来的那一天,不待奉贴通告就迈步入庄,轻松自在的像是进自己家的院门,这在剑锋看来根本就是找上门踢场子的行为,简直是找死。
等听这人说了几句话后,剑锋暗笑自己真是想多了,看来这方公子倒不是当真如此妄自尊大,而是因为初入江湖不懂,这才显得那么无知。
剑锋一度认为,这人是会错意了,以为凌云山庄是扶危、会友等镖局之流,这才在他们这些杀手面前如此做派,开口就要求签镖单,定镖利,一副明码标价的样子。甚至还在他们面前卖弄几句唇典【注1】,都是些二三十年没人用过的黑话了,也不知他从哪里淘换来的。
剑锋心知肚明,这种初入江湖的雏儿能有什么委托,说不定只是和人比试输了一招半式,于是请杀手找回场子。对于这类的委托,就是再高额的佣金,凌云山庄也不会接受。
外界都盛传凌云山庄只要给钱什么生意都做,但其实都是谣传,接取何种委托都有旧例可循,太过没品或太过儿戏的事情他们也不做的。
开玩笑嘛,培养一个杀手也不容易,是陪那些有钱人玩耍的吗。
所以,即便这方公子现票支付,剑锋在庄主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丝意动。当然也看不到一丝愤怒或者不耐。就连剑锋,都有些意兴阑珊,对于这位年纪轻轻文质彬彬的公子哥,砍两刀刺两剑还觉得胜之不武呢。
偏生这方公子丝毫不觉被慢待了,只不急不缓地道明来意。
居然觊觎暗庄的苍魂珠。
甚至他雇佣凌云山庄的人纯粹是给他打下手去的。
因为这方公子不需要凌云山庄为他出谋划策,他已有了一系列计划:如何上门求借,若人家不允如何,允了又如何。
剑锋听了直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