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于是便托人往洛阳岳父家传去口信,买了几匹快马,一家三口,昼夜兼行,昨日刚行到衡山左近,却也是他们倒霉,不小心又撞上青城派的人。
当初余沧海一共派出十批弟子,挑十省的镖局,这一行人却是赶往长沙的人手,他们离得较近,挑了长沙分局后,便按照来前余沧海的吩咐,先一步来给刘正风道贺。
结果正好巧遇林震南一家,他们行动前皆见过林震南的画像,怎不欣喜若狂,一场大战,结果不言而明,只有林平之被林震南夫妇拼死杀出一条出路,逃过一劫。
这林平之虽然从小锦衣玉食、没经过风浪,但人却是不笨。此刻骤然遭此大难,慢慢倒也冷静下来,在山里藏了半夜,待到夜深人静,走出山林,循着路径,慢慢往衡山城行去。
在他想来,青城派如此势大,此刻也唯有侠士豪客云集的衡山城能讨回公道,救出父母。
他从父母半路被青城弟子认出一事,也得了教训,谁知自己的相貌有没有被他们记住,只好乔装改扮,成了如今这幅猥琐模样!
只是衡山城虽然江湖好汉众多,但他即无门路,又无一人相识,更何况不明底细,若遇到心怀叵测之人,岂不是羊入虎口,如何敢随意求人相助。
茶馆酒肆向来是三教九流云集,消息流通之地,他便想来此留心探听哪位前辈大侠来了衡山,谁的江湖声誉最好,以便找一德高望重之人为他主持公道。
这般想法虽有些天真,却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救父母的办法。
茶馆内,岳灵珊与众位师兄打打闹闹,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林平之却喝着茶,四处注意众人的话语。
只听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刘三爷金盆洗手,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三天。衡山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
另一个汉子道:“那是自然,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岳剑派联手,声势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刘正风刘三爷武功高强,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何等了得。平时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了。只是他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没这份交情好套。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闻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衡山城中还有得热闹呢。”
岳灵珊小声道:“原来我们五岳剑派竟有这么大的威名,只是莫师伯武功当真不如刘师叔吗?”
师兄弟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最后劳德诺说道:“刘师叔武功自是极深,只是比莫大师伯,还要差那么几分,莫师伯……”
正在此时,忽然间门口响起了伊伊呀呀得胡琴声。一声苍凉的声音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门拉得极长。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走进来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
有人喝道:“鬼叫什么?”
那老者立时放低了琴声,口中仍是哼着:“金沙滩……双龙会……一战败了……”
岳灵珊小声道:“二师兄怎么不说了?”
劳德诺低声道:“ 你们听没听过莫大先生爱拉胡琴。一曲‘潇湘夜雨’,听得人眼泪也会掉下来。‘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这八字,就是他的写照。”
岳灵珊急道:“到听爹爹讲过!二师兄你知道的多。就别卖关子了?”
劳德诺小心翼翼道:“你们看那卖唱拉胡琴的老者,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岳灵珊仔细打量一眼,见那老者虽苍老枯槁,眸子里却不时闪过一丝精光,惊道:“你是说他是莫师……”
劳德诺点了点头,他却没说二十年前。他曾见过莫大先生一面,因为那时他还是左冷禅的三弟子,自不好提,免得众人问东问西,露了马脚。
这时旁边有人问道:“听说衡山派这位刘三爷还只有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甚么忽然要金盆洗手?那岂不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
一个中年汉子接道:“兄弟听得武林中的同道讲,刘三爷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为武功太高,人缘太好,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说话声音很大,茶馆中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这是为何?”
那人道:“都说刘三爷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却都知道,刘三爷在这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早已高出掌门人莫大先生很多。刘三爷门下的弟子,个个又胜过莫大先生门下的。眼下形势已越来越不对,说不定再过得几年,莫大先生的声势会被刘三爷给压了下去。刘三爷家大业大,不愿跟师兄争这虚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安安稳稳做他的富家翁了。”
好几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刘三爷深明大义,很是难得啊。”
岳灵珊几人看了那拉胡琴的老者一眼,只听他调门一转,唱道:“小东人,闯下了,滔天大祸……”语调悲凉婉转,还有一丝丝怒意蕴含其内。
这时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对了,他逼得刘三爷退出武林,岂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声势?”
那中年汉子冷笑道:“天下哪有这么多大公无私之人?只要自己坐稳掌门人的位子,本派声势增强也好,削弱也好,倒也不如何重要了。”
旁边一人接道:“所以哪,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各门各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