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得旨即刻前去拟旨,事后将那圣旨取来交给朱佑樘,道:“陛下请过目。”
朱佑樘抬眸瞧了一眼,又垂下眼帘去,淡淡道:“你去吧。”
张瑜这便折回身。正想出去,却见朱祐杬过来,彼时朱佑樘亦瞧见了他,于是暗想试探朱祐杬。是以连忙将张瑜唤住,张瑜回过头,正是不解。
朱佑樘抬手正对着他,示意他将手中圣旨给他,他便顺着他的意思。
这会儿朱祐杬也已进了殿。弓下身子拱手道:“臣弟参见皇兄。”
“起来吧,”朱佑樘如今脸色已明亮了几分,亦是略带着笑意,言道:“老四来得正好,朕有事需你去做。”
闻言朱祐杬微微一愣,道:“皇兄有何事需吩咐臣弟?”
朱佑樘这便拿起桌案上的圣旨,瞧着张瑜。
张瑜见势这便接过圣旨走至朱祐杬身前,将那圣旨交给他。
朱祐杬见这圣旨,不免有些疑虑,抬眼望着朱佑樘问道:“皇兄这是何意?”
听他这么问。朱佑樘道:“你先看看。”
朱祐杬只好接过圣旨,见着这一字一句,自是早已将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拧眉是假,暗喜是真。
他算准了时辰过来,可不就是想接着这圣旨。
想当初他冒险给樊山王通风报信,暗示他检举朱见潚意图谋反,从而使得朱佑樘赐死朱见潚,他再叫朱见潚来个假死的法子,叫他得以逃出西内。
等到朱见潚逃出西内,那他这手头上的兵力。也足以逼宫造反了。
朱祐杬抬起头,望着朱佑樘,目露惊诧,道:“皇兄。这……”
见他如此,朱佑樘便道:“前些日子,朕收到樊山王密报,说皇叔私下招兵买马,恐怕有心谋反,朕便派司礼监韦宁几人前去蕲州暗暗查访。果然搜集到不少证据。”
见朱祐杬一副狐疑的模样,朱佑樘又道:“他好歹是朕的皇叔,朕实在不忍杀他,可谋逆大罪,也轻饶不得,是以朕下旨想赐他死罪。只是不知该吩咐谁前去颁旨,张瑜恐怕不适,正巧你来了。”
见势朱祐杬故作为难,面色亦颇是不堪,朱佑樘见他那番神情,心中暗暗思量,嘴上却是道:“老四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吧。”
朱佑樘方才同朱祐杬说罢,便侧首朝张瑜望去。
想他朱祐杬这般作势委婉推辞,到底还是装模作样,朱佑樘方才唤了一声“张瑜”,他便微微朝前挪了一步,与此同时亦是抬臂,唤道:“皇兄!”
朱佑樘听唤自然暗喜,这便将那略带黯然的目光移回朱祐杬脸上,朱祐杬见势便对他拱手,作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既然皇兄吩咐,那臣弟这便前去颁旨。”
“好,”朱佑樘仍佯装作不悦,淡淡的应了一声,亦是微微点头,看来略是冷峻。
同是赐死,同是牵机酒,同样是诈死。
这兄弟二人亦是各怀心思。
一个心心念念去颁旨,表面上却又假意推辞。
另一个心心念念让他去颁旨,表面上却又假意随他所愿。
朱祐杬暗喜利用颁旨一事让朱见潚诈死,却不知朱佑樘从头到尾都在试探他。
而朱佑樘暗想利用颁旨一事试探朱祐杬是否衷心于他,哪知朱祐杬却是巴不得能去颁旨。
真真是大错特错!
朱祐杬放走朱见潚是为何,还不是为了他已记挂了七年的皇位!
等到朱见潚带兵打进紫禁城那一刻,朱佑樘再后悔那便真的太迟太迟!
张均枼自有了身孕,便愈发的嗜睡,这会儿她午憩方才醒来,睁眼却未见朱佑樘,心里头自然有几分不适应。
这几个月以来,她可是每日这个时辰都能见着他的。
张均枼醒来以手遮面打了个呵欠,南絮瞧见她已睡醒,这便近前将她扶起,张均枼便问道:“几时了?”
南絮答:“快未时了。”
听闻已是未时,张均枼脸色转瞬间暗了几分,颇是哀怨道:“陛下还没过来?”
南絮温婉道:“陛下想是朝中还有些许棘手之事未处理完,是以得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张均枼听闻南絮所言,自是不可置信,望着她道:“姑姑这是在安慰本宫,还是在为陛下说话?”
南絮这才察觉,她自那回朱佑樘赐死之后便再没有同他欢喜过,可她方才竟向着朱佑樘说话了,果真是稀奇,她与张均枼相视一笑,道:“算是……两者都有吧。”
张均枼未再言语,朱佑樘正巧过来,只是尚在正殿,都人同他行礼,唤了几声,张均枼听着动静,方知他已过来。
南絮这便扶着张均枼出去,张均枼见着朱佑樘,便随口问道:“陛下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晚?”
朱佑樘闻声侧目看了她一眼,心底暗暗思量了一番,接话道:“刘吉辞官了。”
听闻刘吉致仕,张均枼果真是怔怔。
张均枼自然惊诧,刘吉要辞官,怎么着也得事先同她知会一声才是,可他走得竟是这般突然,恐怕是出了什么岔子。
可刘吉致仕到底是朝堂之事,张均枼不便过问太多,何况朱佑樘脸色颇是阴沉,张均枼便迎合道:“怪不得陛下脸色不好。”
朱佑樘心中不悦,一是为刘吉,二是为朱见潚,近来这些事确是不叫人省心。
听言朱佑樘禁不住沉沉一声叹息,张均枼便走去为他捏肩,问道:“刘阁老为何致仕?”
朱佑樘同张均枼向来不避讳,此回亦是直言道:“恐怕是老四排挤他。”
张均枼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