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湄似乎苦口婆心,她道:“莲生,你并非下贱之人。你出身高贵。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魏莲生心中莫名一阵不安,他道:“乜姑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了!”乜湄一口言定。
可魏莲生却是摇头。只呢喃道“不,我不懂,我不懂姑姑在说什么,也不想懂姑姑的意思”。魏莲生说罢当即转过身,又迈步似乎是要回端本宫去。乜湄见此情势,这便道:“莲生,你躲什么!”
魏莲生并不回话,亦没有转身。更不曾停下步子,乜湄道:“你是先帝的皇子,你的母亲是郑金莲。太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话音未落,魏莲生已是忍无可忍。他旋即转身,斥道:“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乜湄说着一步一步走至魏莲生跟前,目光陡然变得极是犀利,死死的盯着魏莲生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你就是先帝的皇子,当初郑旺妖言,他与你母亲想找的,就是你!”
魏莲生心中忐忑,他气息忽然粗重,他道:“我爹娘早已过世,乜姑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失礼!”
“那两个人并非你生父生母,莲生,我想,这件事,你应当是知道的,”乜湄句句皆是咄咄逼人,叫魏莲生委实惶恐。
魏莲生一时间也是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乜湄见势,继而又道:“你耳朵后面有一颗红痣,肩上有一个牙印形状的胎记,我说得没错吧。”
乜湄极有信心,是以此言并非询问,反而是确定,魏莲生刚生下来那会儿,她曾仔仔细细的瞧过一眼,那时不过是随便瞧瞧,哪知如今竟会有这等稀奇事。
魏莲生早已怔住,目中亦满是惶恐,乜湄自知他信了此事,却仍不愿罢休,又道:“你叫莲生,因为你是从一朵睡莲里抱出来的,是不是。”
听至此,魏莲生再也忍不下去,他斥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乜湄仍道:“你若是不信我今日说的,大可去问太子的乳母田氏,问她,到底认不认识魏坤吾夫妇,当年就是田氏从御河下游将你捡回去的,也是她亡夫把你卖给你的养父母,只是你养父母觉得你的身份定然贵不可言,唯恐招来祸事,便带着你逃离京城,搬去新建,我说的对不对。”
魏莲生望着她,目光虚浮,他反复摇头,低声呢喃,自语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莲生,”乜湄忽然又极是和蔼,她拉起魏莲生的手,言道:“莲生,你可知,太子并非皇后嫡出,他是李朝人的种,必定是当不得大明天子的,你答应乜姑姑,乖乖的和你母亲相认,到时代替太子,继承江山大统,好不好?”
魏莲生仍摇头不止,只道:“我不是先帝的皇子,更不是太子的弟弟,你别胡说了,你别胡说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乜湄总不甘休,又提起田氏,言道:“你若是不信,就去问田氏啊,你只要告诉她,你是魏坤吾的孩子,她一定会把当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魏莲生挣脱开她的手,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要回去,乜湄满面愠怒之色,她毫无预防的斥道:“莲生!”
听唤魏莲生停住步子,悠悠转身望着她,淡然道:“这件事情,容我考虑两日。”
乜湄闻言自然心生欢喜,这魏莲生的脑袋终于开窍了,也不枉她辛辛苦苦筹划这么多年。魏莲生说罢便迅速跑回端本宫,一个人躲在屋中不出来。
其实魏莲生不愿接受的事实,并非他皇子的身份,而是朱厚照同父异母弟弟的身份。
想他与朱厚照多年相处,形同手足,每日几乎形影不离,而他与他的这种感情,已远远超过了手足之情。
换句话来说,这应当是相互之间的爱慕。
可如今乜湄突然告诉他,其实朱厚照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这要他如何能接受!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魏莲生仍将自己关在屋中,他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地上沉思了一个下午,都人来唤用膳,他也回绝了。
不知这会儿已是何时,魏莲生睡梦中恍恍惚惚只觉得有人抱着他,他睁眼见的是朱厚照。
一想今日乜湄所言,魏莲生便是本能的将朱厚照推开,随后望见朱厚照怔怔模样,他又是满心歉疚,微微垂首,并不言语。
朱厚照自然是一肚子的不解,问道:“莲生,你怎么了?”
魏莲生也不知到底该如何解释,索性随便说道:“我不知是殿下过来,还以为是旁人。”
朱厚照露出一笑,他望着莲生,目中极是宠溺,他走至魏莲生身前,本想将他揽着,可方才触及他脊背,他却是将身子微微的朝后挪了挪。朱厚照狐疑,魏莲生不等他询问,便一声不吭的转身,至床榻上躺下,朱厚照见他如此,便也没有问什么,也默然至床榻上,躺在他身侧。
却见魏莲生始终背对着他,朱厚照终于问道:“莲生,你为什么不说话?”
朱厚照问得循序渐进,魏莲生道:“我困了。”
“那你为什么背对着我?”
魏莲生没辙,只好极不情愿的侧过身子,面朝着朱厚照,彼时四目相望,朱厚照又问道:“莲生,你好像躲着我。”
朱厚照已说这话,魏莲生自然不知该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