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苏毅来到山寨后,还是不得不感叹这里实在太破了。山寨内垃圾遍地,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唯一可以赖以防守的,只有三座木质的箭塔,塔楼绳索松懈,摇摇欲坠。
山寨外围是简易的木制围栏,成年人只需抬腿即可跨过,倘若有人攻山,这完全就是摆设。
物资方面,有几头羊栓在操练场上,苏毅看的眼角直抖,难怪刘宏一行六十余人被贾老二他们三十多人全歼,偌大一块操练场杂草丛生,不仅如此,这帮土匪还干脆在操练场上放起了羊……
山寨内残留的鸡鸭等家禽都吃的差不多了,库房内存有粮食八百余斤,也不知道能撑多久,铁锭五十斤,长剑三把,铁刀五柄,朴刀二十一把,粗制的长枪十五根,短木弓十五张,粗制的硬木箭约两千余根。
竟然还有弓箭,这倒是让苏毅微微有些吃惊,但当他看到那粗制滥造的硬木箭后,又感到相当的头疼。两千余根硬木箭完全是用枝干削剪而成,而且还没有铁质的箭头,纯粹是木箭顶部用刀剑削尖了,以此增加杀伤力,有不少硬木箭甚至还是弯的。
苏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简直就是个破落山寨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官军剿灭了。
刘宏站在一旁,脸上微微发红,他有些尴尬道:“现在幽州形式复杂,胡人、鲜卑、匈奴和后金等部长年侵扰边关,此地又是幽州边境,靠近辽东严寒之地,南迁的乌丸村落众多,他们气焰嚣张,时常在幽州境内作乱,和汉民的冲突日益加剧。我们又是个小山寨,日子不好过啊。”
顿了一下,刘宏不好意思道:“而且此地民风彪悍,那些大型庄户实力强盛,实行屯田制,平日务农,闲时操练,庄内藏有武器铠甲,一些豪强村庄的规模不逊于小镇,寻常贼寇奈何他们不得,而那些小村小户为了抵御贼寇、胡虏,也是联结屯堡,互为依仗,有些规模庞大的堡,堡墙高十数米,人口众多,民风彪悍。”
其实不光是幽州境内,在大楚,各地豪强庄园像刘宏所说这般规模的不在少数,那些不愿与其他村庄联手,规模又不大的小村落都会像贾老二俘虏的那帮百姓一样,遭受灭顶之灾。
一想到贾老二,苏毅眼前就浮现一张稚嫩的脸庞,他没想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竟然真的一路坚持下来,跟着他们走回山寨。
原本苏毅对落草为寇有些抗拒,这时他才悲哀的发现,想当个土匪都不容易了。
苏毅和刘宏等人都身体健朗,身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包扎,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而且苏毅还特意用山寨中为数不多的烈酒清洗伤口,并简要的向刘宏介绍了伤口消毒的重要性。
在山寨养了一些时日,苏毅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跟着刘宏走遍整个山寨,对于周围的地形也大概有个了解,山寨地处纵横山脉之中,纵横山脉延绵无尽,它就像一条条鸿沟一样盘踞在幽州边境,幽州与辽东不同,与塞外草原接壤的土地并不多。
幽州地域辽阔,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又环境恶劣,而这个寨子藏在纵横山脉的深处,人迹罕至,距离山外最近的上郡县足有两百多里路,况且纵横山脉内危机重重,除了一些亡命之徒外,很少有人愿意深入这里,深山内到处是悬崖荆棘,这里不仅有一支当年叛逃进去的黑甲军,而且毒蛇猛兽随处可见,各州县潜逃在此的叛军、匪徒、强盗都在纵横山脉内有着各自的势力,可谓山寨林立。
当然,也不乏一些商会和大家族的商队从纵横山脉内经过,这些利欲熏心之辈冒着生命危险穿越这里走私货物,他们拉着货物通过官道,不仅要接受严密的盘查,一些管制物品也别想运出雁门关,这些商会和大家族与塞外胡人多有贸易往来,一旦被朝廷发现他们私运粮食兵器,轻则身首异处,重则连累家族。
而且大楚关税繁重,商队经过官道,需要交纳大量的税金,如此一来,利润缩减,也难怪他们会冒这个险。
山寨建在一座高约三百米的山脉上,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而且这里人迹罕至,别说官军不会找来,就算是其他山寨的土匪也懒得跑到这里,这也是山寨能一直保留至今的原因,也正因如此,原来山寨的寨主为了打劫过活,不得不带人跑出几十里外,最后碰到贾老二等人,几乎全军覆没。
事已至此,当土匪就当土匪罢。
破旧的聚义厅内,苏毅神情肃然的站在大堂上,他身旁站着面目可憎的刀疤男,刘十三与何奎并肩站在他们下首。下面闹哄哄的站着三十来个小喽啰,他们嘻嘻哈哈的在下面打闹着,即使听到寨主的死讯也毫不在意,不能说他们麻木,只能说他们对老寨主并没有多少忠诚度,换而言之,对这个山寨也没多少归属感,这里只是他们得以落脚的地方罢了。
算上外面站岗、放哨的喽啰,寨子里总共有四十二个土匪,连刀疤、刘十三、何奎在内的话,总共四十五个土匪。除了刀疤和刘十三当过边军,还算有点战斗力外,其余的虽然自称是土匪,但是大多懒散惯了,充其量也只是比一般的流民强壮些罢了,碰到稍微强悍的流寇,瞬间便作鸟兽散,并没有什么卵用。
“锵”的一声,刀疤男抽出缳首刀,冷冷的看着堂下乱糟糟的喽啰们,厉声喝道:“大寨主已经死了,蛇无头而不行!从今天开始苏兄弟就是咱们桃花寨的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