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戛然而止。
师傅不让自己去报仇,可是师傅知道把仇恨活生生的藏在心里的痛苦吗。
秦朗下山的时候看见了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马自达6,里面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似乎还冲他笑了笑,也许是他的幻觉。
秦朗的脚步显得没有一点力气,在幽静的土路上孤单而无助。
马自达6上面的女人拿起了电话。
“秦朗出现了,要不要……”女人的声音非常的好听。
听筒里短暂的沉默,然后一个深沉的声音说:“我只想知道王明义是不是死了,这个是我大哥的遗愿。”
秦朗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以后,车子上的那个女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上山,见到了秦朗用石头给王明义磊起来新坟。
“他死了。”女人在电话里说。
“嗯。”另外一段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京都市的火车站,人来人往,秦朗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跟着人群上了火车。
在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秦朗看着窗外,泪落如雨。
今天是他二十四岁的生日,他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也失去了这个城市。
四年了,四年都没有回去了,不知道母亲变成了什么样子。
踏上列车的那一刻起,秦朗的心就飞了起来。
四年的时间,他拼命的赚钱,拼命地读书,每次学校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跟自己说,秦朗,你一定要挺住,总有一天,你受过的伤会铸就你一身的辉煌。
他知道母亲想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来,母亲瘦弱的身影在村口的那颗老槐树下面孤苦伶仃的样子。
可是,每次他说回去的时候,母亲就会骂他没有出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秦朗知道,最真实的原因不是这个,因为母亲说过,人生不要强求,尽力就好。
母亲是心疼来回的路费,她希望省下来的这些钱能够让秦朗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吃几顿饱饭。
在胡思乱想中秦朗趴在自己的包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全身是血,一只手拼命地抓着他胸前的那个金牌,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闭上了眼睛。
秦朗大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场梦。
“有病吧。”旁边有一个男人在嘴里嘟囔着。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说话。
列车经过了一夜的颠簸,终于停在了东海市火车站。
四年没有回来了,这里已经变得认不出来了。
原来的车站重建了,新车站变得高大雄伟。
车站门前原来的那这个问你住宿不住宿的女人也都没有了。
一切都变了,变得生机勃勃,变得欣欣向荣,可是秦朗依旧是四年前的秦朗,还是那样的穷,那样的落魄。
秦朗甚至有些怀疑当年的决定,为什么要拼命的考上大学,考上了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一样的回来了吗。
在汽车站买了一张通往明月镇,明月村的车票以后,秦朗感觉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
汽车站门前的一颗老槐树下面摆着一个冷面的摊子,摊主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白发苍苍,可是干起活来却依旧还是那样麻利,就是力气有些跟不上了,因为她正在往一个桶里面倒水,拎了两下居然没有拎动。
秦朗一下子感觉热泪盈眶,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秦朗把水帮着倒进了那个水桶里,说:“来一份冷面,不要糖。”
老太太感激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吃饱了肚子,秦朗蹲坐在树下抽烟,回家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秦朗不知道在这个无聊的城市里怎么度过。
“从外面打工回来啊。”老太太问。
秦朗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竟然这样的落魄吗。
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强子打过来的。
“怎么样,在哪里。”强子好像挺高兴。
“回家了,在东海。”秦朗有气无力的告诉他唯一的一个朋友。
“有工作了没。”强子问。
“没有,我刚回来。”秦朗有些惭愧的说。
“要是不行就过来找我,我在一个公司当人事部长。”强子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想帮秦朗一下。
“好吧,我先回去看看我娘。”秦朗说。
挂断了电话,秦朗放手机的时候,碰到了王明义给他的银行卡。
秦朗的心里一阵疼痛。
也许自己应该给母亲带一些什么回去,秦朗想。
可是那里面是师傅的钱。秦朗心里纠结着。
师傅交代要把钱给母亲的,那自己用这个钱给母亲买东西也算是按照师傅的意思办,师傅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再说了,自己以后赚了钱再给师傅补上就好了。
想到这里秦朗的眼泪差一点没掉出来,师傅死了,再多的钱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朗从树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进了一个自助银行。
旁边的人看着秦朗这个德行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秦朗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并没有在意,当银行卡塞进了机器里面,上面显示的数字让秦朗吓了一跳。
秦朗仔细的数着后面的零。 个,十,白,千,万,十万。我的天,秦朗一下子惊呆了,居然有八十多万。
秦朗取出来一万块钱,在心里跟师傅说,我回家不能让人家看着我太寒酸了,就当是借你的。再说了,师傅教我要感恩,我要回去看看曾经帮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