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涵兀自看得出神,不料忽然自那巨眼中伸出一只苍白似爪的长手来,长手抓来的方向,正是她的手臂,那长手透着森森寒气,一触到她的手臂便牢牢抓住,轻轻一扯,也并不见使了多大的力气,她已经身不由已地脚尖离地,呼地一下,就被那冰凉彻骨的手掌一把拉入了巨眼之中。
被那冰手突然拖进巨眼,姬子涵惊叫一声瞪圆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巨眼在自己身后闭合,彻底关闭了那个黑白世界的大门,她这才回过头来打量怪手的主人。
那人脚步飞快,根本来不及看清沿途的景物便一晃而过,好在她现在是灵体,也不用自己走路,只管被那人拉着便可一路脚不沾地的飘行,她茫然回头,想要看看来路的风景,却只看见一片黑暗,再看前方,虽也只是各种光影变幻,却的确是有光可循的。
一路疾行带起劲风,那人的长发便直往姬子涵脸上簌簌扑来,痒痒麻麻的极不舒服,姬子涵恼怒地伸手攥住一把头发,微微朝旁边撩那长发稍稍拨开,让头发不至于扫到自己脸上,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头发的主人。
那人回过头来,瞪着姬子涵低声喝道:“大胆,竟敢戏弄本君!”
那人虽然极力压着嗓子,好令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威严,无奈他天生嗓子尖细,虽是喝骂之词,却无震慑之威。反而是他乍然转过头来,一张长脸对牢姬子涵,令她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他身量高瘦,一身素白长袍、高冠博带,削尖的脸庞白中带青,长眉斜飞入鬓,眼睛狭长泛血,鼻梁尖挺,嘴唇刻薄,要不是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像鬼多过像人,他这种长相也算得上是得那种妖孽男了。
姬子涵眼尖地看见他右手上持着一只素白的哭丧棒,再扫了一眼他那一身从头白到脚的装扮,心中已经了然,此时若是还猜不出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她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端起笑脸,姬子涵柔声说道:“你是白无常吧,怎么不见黑无常呢,你们不是应该一起出现的吗?”她边说边往白无常身边探头探脑的找了半天,好像那黑无常就藏在白无常附近一样。
白无常见她一副鬼祟样子,不愿与她多说,便转过身继续赶路,只是这一次他不知使了什么法术,那披散了满背的莹白长发不再随风而动,而是乖乖地贴服于背,姬子涵没了抓他头发的理由,又见他没有同自己搭话的打算,不由有些讪讪。
正当她无聊的快要咬手指的时候,那白无常突然说道:“我叫谢必安,我八弟叫范无救,我主管人间少年早夭与寿终正寝之人,八弟则拘一切作恶多端与自殉轻生之人,我俩职责不同,并不一同任差。”
姬子涵没想到白无常会主动与自己说话,此时听他语气温和,想来是不再生她的气了,不由双眼一亮,来了精神,她接口问道:“你和黑无常不同姓,那就不是亲兄弟罗,人间提到你们都是说‘黑白无常’,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你跟黑无常既然以兄弟相称,那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哦,是不是住在一起啊,同吃同睡吗?同榻而眠……”
“打住!”白无常没料到这女子居然这般多话,且越说越离谱,直吵得她耳根不宁,好在地府的大门已近在眼前,到时只消将她往府君那里一交,便没他什么事了。
姬子涵被他打断了问话,正有点不高兴,谁让她的腐女之魂被黑白无常这对万年cp给引爆了呢,不挖出点猛料来着实对不住自己来这地府走了一遭。正待继续发问,一直在前面引路的白无常突然停了下来,眼前的景物也不再是倏忽即逝的飘渺光影,姬子涵抬头定睛一看,一座高耸的石制牌楼已屹立于前。
那牌楼三间四柱,巍峨耸立,正中一块石匾,石匾上面张牙舞爪的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石匾两侧各垂着长长一串灯笼,透着惨淡的昏黄光晕,非但不能照明,反而显出一副阴沉之气。
“这里便是地府了,快些随我去府君处报到,本君事务繁多,耽误不得。”见这刚引来的女子面上似有怯退之意,白无常忙放柔了声音安抚道:“莫怕,你乃少年早夭,无须受罚,只消回答府君几个问题即可。”
姬子涵确是被地府里的阴森气氛吓住了,她自小就怕这些鬼魅魍魉,在她的心目中,像黑白无常这种专门拘人魂魄的鬼差都应该是吊着血红长舌,像僵尸一样双手平举着蹦跳出场的,托赖盛世公司的美工给力,把游戏中的白无常设计的比较美形,性情又比较温和近人,才让她几乎忘了阴曹地府本就是群鬼所居之处、很应该这样鬼气森森的才是。
早知道地府是这么的阴森可怖,当时就应该让繁华落尽跟着来的,自己真是个笨蛋,逞什么孤胆英雄啊,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反悔呀!姬子涵苦笑着在心里哀嚎。
那白无常可不管她心里是不是在打退堂鼓,只见他面浮浅笑站在牌楼石柱旁,微微躬身,朝姬子涵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如此殷勤有礼,即使心头百般不情愿,她也只有硬着头皮跟着他走了。期期艾艾地迈出步子,抖抖索索地跨过那“鬼门关”,过了这道门槛,那可就是真真正正地进入了死人的世界了。
过了一条奇石小道,眼前的世界竟豁然开朗起来,也是有房有道,有车有“人”,就像地面世界的翻版,所不同者只是这里灯影幢幢、残灯无焰,想来地下世界本就无光,全靠些灯笼烛火照明,所以才会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