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极深了,吴征跟着希尔薇在这山间密林里前行已有两三个小时了。
清风吹过树梢,枯草如铜针般根根直立,几点寒鸦蜷缩在巢里,发出“嘎~嘎”的刺耳叫声。四下里一片黑暗,头顶皎洁的月光,微微照亮前行的路。
希尔薇取下了长剑,这把修长的剑通体由银白的金属打造而成,剑托处有两只天鹅翅膀,其上羽毛雕刻得清晰无比,做工十分精致。
她举起长剑过头顶,清冷的月光便如同流水一般倾泻在长剑之上,而后陡然放射出神辉,照亮了黑暗的丛林。
“嗯,荧光棒?有这种东西你应该早一点拿出来的嘛。”
吴征瞥了两眼,觉得霎是不满。
对于双翼长剑的称呼令希尔薇眉头微皱,但什么也没说,径自走上前开路。
行着行着,吴征只觉得四周的气温仿佛降低了少许,有种冷嗖嗖的感觉,鼻翼耸动,竟然从空气里嗅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你闻到了吗?”他朝希尔薇问道,却发现这个少女已经停了下来,长剑斜指地面,正警惕无比地看向四周。
“恶魔的气息。”她轻声说道,示意吴征后退,自己作为一名骑士,理应保护手无寸铁的吴征。
没想到吴征却摇了摇头,黑洞一闪而过,从包裹里掏出了向古小鱼借来的盾牌,默默地站在了希尔薇的前面。
希尔薇注意到了刚刚的黑洞,眉头微皱,火红的长发在月光里颤动了一下,问道:
“术士?”
“你就当我是吧。”吴征也不争辩,举着盾牌,小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林子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饶是没有任何感知技能的他,也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黑暗里仿佛正有一匹饿狼打量着自己一般。
戒备良久,环境仍然没有变化,没想到这块盾牌倒是当先开了口。
它用一种慵懒的语气,仿佛刚刚睡醒了一般,呢喃道:
“这是哪里……哦,好像终于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出来了……”
“吴——征!”
最后的这两个字仿佛上了超高功率的扩音喇叭一般,音浪几乎以肉眼都能看到,震得身周的树叶“簌簌”飘落,枝桠颤动。
吴征和希尔薇猝不及防之下,俱是被这盾牌发出的巨响震得两眼发花,耳鸣不休,直到吴征狠狠地将盾牌上的大嘴砸向地面,而后重重踩在上面,这音浪才得以停止。
“你这家伙给我安静一点!”
吴征恶狠狠地吼道,揉了揉耳朵,仍然传来一阵疼痛,又再次恶狠狠地补上了两脚。
“谁……叫你……把我丢进……那个黑暗的地方……这么久……”
盾牌嘴唇咬着泥土,仍坚持不休地争辩着。
希尔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有些发昏,手里的长剑都快拿不稳了,整个人一阵晃动。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声,听起来仿佛某种昆虫一般。
“唧唧!”
吴征回头一看,发现背后的丛林里竟蹿出了一只人形黑影,它全身包裹在一层坚硬的角质层里,头顶上长着两个大大的复眼,没有五官,下巴处有两道可开合的甲片,看起来像是某种狰狞的口器。
它的两只前肢不似人类,反而像是一只螳螂,仿佛剪刀般对折,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锯齿,渗人无比。
一出现,这只怪物就直冲向离得最近的希尔薇,前肢高高扬起,锋利的边缘闪着光,径直横切向女骑士。
“小心!”吴征连忙提醒,却发现自己似乎做了无用功。
希尔薇不过半秒钟便已经反应了过来,身形一晃便躲过了来袭的前肢,而后右手一抖,月夜下一道银白的闪光划过,那只来袭的怪物便头颅抛飞,鲜血四溅。
女骑士轻轻一蹬地,整个人便轻飘飘地后退,来到吴征的身边,看到他一脸疑惑的样子,解释道:
“深渊恶魔,鬼螳种,e级的小东西,对平民还有些危险,但对于帕拉丁来说,只要数量上不去,那就不足为惧。”
吴征走到近前,低头打量着怪物的尸体,发现这只鬼螳流出来的血液仍是与人类一般的鲜红色,虽然外表十分类似于昆虫,但从切开的伤口处可以见到,其体内仍然有类似于脊椎的骨骼构造。
“这就奇怪了,明明是昆虫,全身布满外骨骼,体内却类似于脊椎动物?”
吴征平时对于冷知识有一定的收集癖好,在这里便发挥了效果,粗略看下去,发现这深渊恶魔的构造极为古怪。
希尔薇却听不懂吴征在说些什么,银白的长剑一甩,上面的血液丝毫不能停留,飞溅出去,剑身再次变得光洁一片。
“什么脊椎?”
“你不懂。”吴征随口答道。
受此冷落,希尔薇脸上顿时出现几丝怒意,长剑指着吴征背后的古怪盾牌,冷冰冰地说道: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背上的这个炼金造物,为什么会说话?”
看来希尔薇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炼金术士一类的人了,吴征正想解释一下,这块不安分的盾牌却代他回答了:
“喂,女人,你什么时候见过炼金造物能坚硬如本大爷一般,能美观如本大爷一般,能睿智如本大爷一般……”
“你不要以为凭着前任教皇孙女的身份,以及有上几分姿色,就敢到处招摇撞骗,引诱那些无知的男人……告诉你,在本大爷的审美观里,你就是块木头,本大爷不吃你这一套!”
吴征连忙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