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顾继续点着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事关周淑妃和四皇子的事，可瞧见蕙芷已经上了车，放下了帘子，又想到，这个地方终究算不得什么说话的地方，对着宫门口守卫的人摆了摆手，带着承安侯府徽的马车就驶了出去。
蕙芷坐在车上，莫名其妙地觉得，方才裴师兄扶着她的肩膀的时候，手掌的温度竟能够穿透衣料，她甚至到现在还觉得肩膀上温温热热的。
这感觉太怪了些。
从承安侯府跟着她出来，一直在宫门口的马车旁等着她的佩兰从匣子里拿出了一碟小点心递过去：“早上出门的时候带着的，一直拿手炉放在旁边煨着，这会还热乎呢，快吃一个垫一垫吧。”
“不用了。”蕙芷神色有些厌倦，“陪着太皇太后用了膳，厨房做的精细，吃起来味道好，并不觉得怎么饿。”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孙姨娘那里，还有什么动静吗？”
原本是想在入宫前就把孙姨娘的事情挑出来，好歹先断了二房的眼线，没想到携芳去找了段妈妈后，段妈妈却说，“若是没有把握，就应当按兵不动，等着一击必中的机会，否则，谁又知道两边的联系是何等紧密？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蕙芷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算，于是叫人暗中查探，阿珠在丛意院也混得越来越熟，偶尔进出林姨娘的屋子，正是多多查证的好时机。
“孙姨娘常常做一些绣片，绣些新奇的花样子或是经书，托林姨娘往外卖出去，时间久了，后院许多下人间都是知道的，只是最近二夫人忙得很，二房后院疏于管理，最近发现孙姨娘手脚特别不干净，有时候甚至偷偷拿了二老爷的书画藏在绣片间出去拿出去卖。”
承安侯府二老爷秦怀恩。任职翰林院，人虽然fēng_liú，可字画却算得上是一流，在京城中也算小有名气。常常有人上门求书画的，久而久之，秦怀恩的脾气也被惯了出来，轻易不答应别人作画。
蕙芷轻轻笑了笑，这个孙姨娘。可真会见缝插针，惯是会找好机会。
佩兰说完了，瞧蕙芷从出宫门的脸色都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道：“今天在宫里可还都顺利？后宫的妃嫔们有没有为难姑娘？”
“为难倒是没有。”蕙芷摇摇头，“只是怕跟沈大姑娘从此结下了梁子。”随即将慈孝宫里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才刚停住话头，还没说到陪太皇太后用膳时候、太皇太后召了裴师兄前来的事，马车就已经缓缓停在了承安侯府里的二门前。
段妈妈亲自来接她，迎着她进了嘉木堂。
秦惟恩和王氏都正在嘉木堂里等着她。
***
午间睡了小半个时辰后，太皇太后拉着兴隆大长公主说话。
兴隆大长公主瞧着仁安县主跟着宫人在外面玩耍，转过头对太皇太后问道：“秦姑娘年纪那么小。母后为何要提起让他们早些成婚呢？”
太皇太后瞧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裴顾那个孩子，这些年日子过的苦啊。多么好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没了娘，杨氏是个不要脸面的，竟然那么败坏他的名声，你想一想就知道，他平时过得什么日子？要不然，怎么会离开京城在外面游荡那么些年？”
兴隆大长公主闻言点点头，“可万一他们早早成了婚。以后的日子却不和睦，那不就更糟糕了？”
太皇太后狡挟一笑：“你只顾着看着仁安了，你是没瞧见，裴顾看着秦小姑娘的模样。啧啧啧，真是像极了他父亲当年瞧着他母亲的模样...哪里会不和睦？”
兴隆大长公主眼神暗了一暗。
先武威候夫人，同她十分要好。
太皇太后没瞧见她眼神中猛然的暗淡，接着乐呵呵地说：“要我说呀，两个人干脆过了夏天就成亲吧，找个通晓礼仪的人去帮着他们快点过了六礼。早点娶回去，也好过年！”
兴隆大长公主被她这番话，“噗嗤”一声就逗笑了：“你这是说什么呢！现在才刚刚春天，离明年过年，可不是还早得很呢！”
太皇太后道：“但凡你听听京城中妇人们的话音儿，就知道武威候现在的夫人是多笨又不能干的一个人了！裴小子现在出息了，她的脸面那是被打的啪啪响，这个时候若是新妇进了武威候府，中馈后宅自然而然就能接到新妇手中。咱们裴小子呐，也就不用家宅不安宁而烦心喽。”
“您说的对，您说的对，我倒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兴隆大长公主应和道，“可是既然您看出来了裴世子对秦姑娘十分中意...可再怎么说，秦小姑娘年纪也太小了，哪里能掌管一个武威候府的中馈呢？”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京城里过年时候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是什么？可不就是承安侯夫人老蚌得珠，又怀了身子么？承安侯夫人是谁？可不就是秦姑娘的母亲嘛？”太皇太后笑的乐呵呵的，这话却说得兴隆大长公主有些迷糊。
“这...难不成还有什么关联？”
“你呀你，这些年被李家小子宠坏了，脑子都锈了！”太皇太后指着自己这个小女儿的脑门，宠溺地嗔她。
说的兴隆大长公主一阵不好意思——京城里都知道，镇国将军同兴隆大长公主虽是先帝赐婚，可还是夫妻恩爱，鹣鲽情深，一度传为佳话。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看着兴隆大长公主，今天的心情似乎十二分的好：“召见秦小姑娘之前，我就叫人去打听了承安侯府的消息。承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