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落了一场雨,雨滴顺着屋顶的砖瓦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廊下摆着的花上都沾着雨水,晶莹剔透,青石砖铺的路面湿漉漉的,两旁的鹅卵石更加湿滑起来。
玉华馆开着窗,微微的凉风吹进来,夹杂着水气,空气显得十分清透。
蕙芷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用江采琼教她的法子学着辩药材,佩兰进了屋道:“夫人说,明天兴隆大长公主会过府小叙,仁安县主也跟着来,请姑娘提前拟好明天的菜单子。”
蕙芷道了好,将手里的药材放了下来,带着佩兰和阿蔓一同往大厨房去。
自从父亲随着皇上等众人南下出发没几天,大姐夫陈珺就过来将差不多养好身体的大姐接走了。走的时候蕙芷瞧着他,难得的见到了他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想来他能得一个十分好的差事,蕙芷难免又同蕙容说了几句话安慰她。
母亲接手了中馈,便又开始手把手地教她。
祖母孙太夫人便安心地在福寿堂里吃斋念佛,偶尔接着帖子去宫里陪伴太后几天,日子也都过的清闲。
转到了五月份,天气越来越热,王氏的肚子也显得越来越大了起来。太医院的御医来请过脉象后,就嘱咐王氏寻常无事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家里人少,嘉木堂难免冷清,蕙芷于是每天都去嘉木堂陪着母亲散步。
王氏顺手就将大厨房和花园里的差事交给了她,顺便将自己的饮食去全部挪到了嘉木堂的小厨房里。
不晓得大长公主明天来,会跟母亲聊些什么。
自从先前一次承安侯府办了家宴,请了姻亲们一同来热闹,权当做为父亲南下践行,打这以后,兴隆大长公主便常常来府上同母亲闲聊。
聊先皇的时候,聊她幼年时宫里的往事,或是聊聊已故的手帕交好友,先武威候夫人。
母亲便也不时地聊聊她年少时在娘家的日子。或是聊聊幼年时兄弟姐妹之间的趣事。
兴隆大长公主一早就到了承安侯府里,仁安县主照旧跟着蕙芷去玩,蕙芷便带着她去了二房见见蕙珠,蕙芷帮着张罗点心小食,蕙珠则耐心地坐下来教仁安县主打络子。
梅花状的。蝴蝶状的,各式各样,仁安县主学的不亦乐乎,只是自己打出来的络子有些不那么漂亮就是了。
午膳在蕙珠的屋子里一起用的,之后仁安县主照旧去小睡。蕙芷和蕙珠则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也不知道四姐姐去了穆王府,过的好不好?”蕙珠瞧着窗外明晃晃的天光,不晓得是在问蕙芷,还是在在言自语。
蕙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在蕙珠的针线匣子里找了一块手帕大小的缎子,描了个简单的花样子开始绣起花来。
“也不知道等我要出阁的时候,你父亲能不能从江南回来?”蕙珠自知问的问题让蕙芷为难,又换了个问题来问她。
蕙芷抬头直直地瞧着她,瞧得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姐姐慌什么?哥哥不会来,到时候谁背你上花轿?”
“再也不能同你说话了,三句不离我的婚事,等将来你快嫁了,我一定天天跑到你跟前,句句不离,看你到时候拿什么取笑我!”
姐妹两人玩笑地说着,似乎蕙芷的婚事还很远。
却不知道,嘉木堂里,兴隆大长公主正踌躇犹豫着。如何向王氏开口提起,太皇太后有意让两人早些成婚的意思。
前几天太皇太后招她进宫作陪,提及到皇上钦点了裴顾让他陪同去江南的时候,太皇太后拍着她的手道:“承安侯夫人如今的胎相应当也稳了。过两天你便照常去同她聊聊,将我的意思告诉她。”
兴隆大长公主没办法推脱,只能道好。
只是不晓得母亲为什么这么急着让两个孩子成婚,难不成真的只是瞧着裴顾平素里过的不快活?还是瞧着杨氏不顺眼?
罢了罢了,总有好的法子能将这个消息缓缓地告诉王氏。
王氏如今保养的好,慢慢恢复了往常的生活。瞧见大长公主一副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大长公主难不成遇到了 什么难处?若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秦家的,大长公主还请不要客气,直言便是。”
兴隆大长公主不由得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迟早要说的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反正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她又何必瞻前顾后?
她于是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慢慢说着:“并没有什么让我作难的事情。早先听说你先前养胎的时候,把中馈交给了蕙芷管着,我瞧着似乎还不错,如今你重新管起来了,厨房是交给了蕙芷管着吗?午膳的菜单子拟的好,我很喜欢。”
王氏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笑容上脸。
大长公主思索了思索,又问道:“蕙芷如今多大年纪了?”
王氏轻轻地抚着肚子,道:“转过年虚岁就已经十四了。”
大长公主又问:“还没过生辰吗?”
“她是夏天的生辰,再过几个与就快到了。”
大长公主笑着说:“呦,这以前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那我可得回去找找好东西,给她做生辰礼了。”
王氏谦道:“您是长辈,哪能这么宠着她?上次您赏给她的那串一百零八颗明镜大师开过光的珊瑚珠串,她就兴高采烈的在我面前显摆了好几天,您要是再给她送个什么东西,她还不显摆到天上去了!”
大长公主但笑不语,听王氏念叨责怪着平时蕙芷的顽皮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