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铮瞧了梁沁一眼,心中赞她思虑周全。
梁治从袖口中取出了一份折子,递给了皇上。瞧见众人对自家姐姐心细如发钦佩,不由得心生骄傲,轻轻吐出了八个字:“天干物燥,失火损毁。”
皇上听了这句话,粗粗看完奏折,一气之下将折子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大胆!”
秦渊看了裴顾一眼,各自心知肚明,这样敷衍的理由,也就是记到册子上糊弄糊弄罢了。
梁沁又问:“一年水师损了的人数已经按千数来记,一家两家如此也就罢了,如此多的人数,难道他们的家眷一点都不起疑心吗?”
皇上颔首,问梁治:“朕也有此疑问。”
“方才说,那海流春夏时往东,秋冬时往北。往东便是倭国,往北便是河北府,河北府偶尔能有人寄信回来的,也真的有漂到倭国的,千方百计能逃回来的人,女眷们便相互之间以为着,自家的男人能随着海流漂到安全的地方”梁治细致认真,这些细节自然都查探过。
一直在旁仔细听着的秦惟恩突然开口说话:“水师都督于昊英掌管水师衙门,但人人都知道他同柳云青关系不和,柳云青的夫人同皇后娘娘同出袁氏,只是袁氏同柳氏一族并不亲近,明着看,这两人都同太子有关系,可于昊英在调往江南前,是在北山大营待过三年的。”
北山大营,那是穆王母族,丽嫔杨氏的哥哥一直效命的地方。
皇上的眉头细细地拧了起来,“撇去水师的异常,柳云青可是真的贪赃枉法,渎职贪墨?”
梁治重重点头:“父亲去年上书的折子里写的一清二楚,都是实情。”
秦惟恩沉声道:“那贪墨银子不下三百万两,比之江南每年上缴的赋税都要多上一些,一个柳云青,一个柳家。吞不下这么多。”
皇上眼神里的怒意渐渐淡了下去,越来越清明。
对啊,那么多银子,不是小数量……
“京城重臣此次同皇上一同南下的人。不在少数。施川是柳云青的爪牙,皇上抓了他,柳云青不日也会被收拾,到时候只静静看着哪些人按捺不住便是。”秦惟恩说的气定神闲,看着皇上渐渐清明的眼神。
说的没错。
三百万两的银子。出了江南官场层层盘剥,便是往上送到了京城里,而京城里有能力吃下这些银子的人,并不多。
内阁阁老,太子,还是穆王?
“孝王到了江南,最近都在做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皇上转头问裴顾。
裴顾张了张嘴,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尴尬:“孝王殿下心系江南风光,整日里四处微服出去。出去…”
“出去找吃的了吧!朕就知道。”皇上冷哼一声,他的这些儿子们啊。
虽没有一个叫他省心的,可老四骨子里,到底是皇家人,他不信,也不会心,周淑妃和周家那样的人家,只教出来一个好吃的皇子来。
“明天叫他私下里去查柳云青。除了贪墨案子,大事小事都去查!我就不信,梁卿查不动他柳家。堂堂孝王也查不!告诉孝王,若是办的好,朕就赏他五个江南厨子,允他带回京城去。”
皇上的话是对着裴顾说的。一路上裴顾随行,同孝王也算熟识,“你便同孝王一同去查。”
裴顾面色恭敬地应了是,秦渊听了皇上的安排,嘴角轻轻一笑。
皇上又对梁沁格外叮嘱:“行宫里的人手,你仔细探查。丽嫔,孙氏那里格外仔细着。”
天色不早,众人便散了。
裴顾早早地找到了孝王,给他送信。
“父皇让我去查柳云青?”孝王手里捏着筷子,眼睛瞧着裴顾一早送过来的小笼汤包,却没什么心思动筷子。
“皇上是这么说的。”裴顾笑的淡然。
“可还说别的了没?”孝王心里疑惑。
“皇上让你仔细查柳云青,查的好了他便赏你五个江南名厨,允你带回京城王府里。”裴顾显见地是憋着笑。
孝王神色渐深,“柳云青可是太子的人?”
“那倒不知道,柳云青的夫人袁氏同皇后娘娘同出一族,可柳云青却对袁氏爱答不理,一度差点儿做出宠妾灭妻之举,可终究同袁家还是姻亲,不晓得私下究竟关系如何。”裴顾摇头。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门口小厮却报,秦渊到了。
孝王皱着眉,“今天可真是奇了,都来找我了。”
秦渊见裴顾也在,没有见外,眼神发亮,只对孝王说:“明天过了晌午,殿下去趟柳府会一会柳云青可好?”
孝王瞧着他的神色,不由轻轻笑了:“可是有什么好戏看?”
秦渊眼神亮了亮,他就知道皇室子弟,怎么会真的如同面上那般?秦渊顺势坐了下来,点点头,“柳府上的厨子,一道西湖醋鱼做的十分了得,殿下临时兴致大发,没有提前下拜帖便到了柳府,袁夫人自然会带殿下去寻柳云青。”
孝王眼中亮光大现:“莫不是柳云青——”
秦渊笑的神秘:“不可说,不可说,还是叫孝王殿下明天自己去看便知道究竟了。”
孝王笑着点点头,问裴顾:“你可要与我一同去看看好戏?”
裴顾瞧秦渊一脸神秘莫测的模样,心里好奇,随即点头:“殿下既然发话了,那我便也去瞧瞧。”
秦渊兀自笑着不说话,孝王瞧着他一副模样,也不多问,拿着筷子往嘴里送了一个小笼汤包,大赞好吃,招徕着裴顾秦渊两人一同用膳。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