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怡说完便点了自己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厮,“去行宫里跟母妃禀报一声,将今日之事详细说说。夫人莫怕,母妃定会给夫人一个公道的。”
他不提也罢,这样一提,岂不是将柳云青宠妾灭妻的罪名坐实,还要传到行宫中去。不光这一屋子人知道了,连淑妃娘娘也会知道,后宫中人都知道了,皇上难道还不知道?
袁夫人越想越怕,身子哆哆嗦嗦地,却无法开口请孝王收回成命。
事已至此,她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那个沁姑娘…她一定是同柳家有仇!不然又如何会定下如此毒计,招招都直逼要害!恐怕孝王和武威候世子今天匆忙赶来,就只是个幌子,之前都算计好的了!
这两人虽然年轻,可都是权贵,孝王更是皇上的幼子,听说生性单纯好玩,喜欢四处找好吃的听八卦…柳云青同桃花纠缠在一起的事情,既然被他撞到了,他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桃花那小蹄子也不知是被谁蛊惑了,竟这样空口白舌地先攀诬秦渊,再将帽子扣到柳云青头上,这一招准备的齐全,实在是高明——如若柳云青质疑那孩子不是他的,想必桃花也有话来应对他吧!
桃花这样攀诬,秦渊一定恼怒,必定会当面问出来,而以皇上与承安侯的交情,孝王一定会发问。孝王又是个好吃爱八卦的人…桃花顺势将箭头指向施姨娘,说她为了保住腹中孩子,不惜攀诬秦大人,再将施流云平日在府里作威作福的事情抖落一二,柳云青宠妾灭妻的帽子,就扣的稳稳的了!
可若是她袁氏要辩驳一二,宇文怡一定会装傻卖痴,惩治施流云,原本就是为了她这个正头夫人,她又有什么立场不让宇文怡派人告知周淑妃……
袁夫人想通了这些关窍。心里一寸寸地冷了下来,看着蹲落在地上的柳云青,忍住心里的恨意与厌恶,伏过去抓住了柳云青的手。大声地哭喊了起来:“老爷啊!都怪妾身不好,平日里妾身身体不适,才将府里的事情都交代给了施姨娘,哪里想到,这小贱人爬了老爷的床。还要将这样的屎盆子扣在施姨娘的头上,给老爷也带上了宠妾灭妻的帽子,妾身实在是于心难忍啊!”
柳云青尚不自知,心思被众人的话语绕的云里来雾里去的,被她这一番动作吓的一愣一愣的,低声叱问:“你这是做什么?”
袁氏一个眼刀子递过去:“老实点跟我演场戏,不然不止你那心肝儿保不住,老爷从此官位不保,还拿什么作威作福?”
说着哼哼唧唧地又哭了起来,伸手去掐柳云青的胳膊。可奈何柳云青原本脑袋就不怎么灵光,又刚刚被人从温柔乡里拽出来,实在不晓得要如何同她一起演戏。
裴顾看了看秦渊,心道这出戏差不多了,便起身朝着宇文怡拱了拱手:“殿下不如将这丫鬟带到宫里去,有淑妃娘娘护着,想必那毒妇也不敢做什么手脚;至于袁夫人,不如也一同接到行宫里去吧?淑妃娘娘同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定然不忍心见她的族妹忍受如此折磨啊。”
宇文怡想想,“你说的甚有道理。”大手一挥。便派人将袁夫人连带桃花都带进行宫里,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柳云青:“柳大人,今天实在是不巧,没能吃上府上厨子做的西湖醋鱼。下次可别忘了请本王好好尝尝,这西湖醋鱼的味道。”
周淑妃正在自个儿寝宫里由宫女打着扇子,刚刚歇了午觉起来,便听见有人来报了柳府的事情。
唇角一勾,便了然,“叫皇儿放心地将两人留在我宫里吧。本宫定会给她们一个公道的。双儿,你亲自去收拾两件厢房,将袁夫人和那丫鬟好生安置了。”叫双儿的宫女应声退下。
淑妃翘着手指捻起一块玫瑰酥,慢条斯理地吃完,端起茶盏润了润口,一双美目一抬,眸光流动,又问了身边的亲信女官道:“听闻华婕妤今儿个招了太医诊脉?”
“是,今儿个早上华婕妤便说头痛难忍,请太医来诊了脉。”
“走吧,索性横竖也是等着无事,不如去瞧瞧华婕妤身子怎么样了。”周淑妃净了手,换了衣服重新绾了头发,由一群宫女太监们簇拥着去了华婕妤住的宫室。
后宫鲜少有人招太医诊脉,华婕妤这一动作,便吸引了各路神仙过来“探病”。周淑妃在去往华婕妤宫室的路上,就凑巧碰上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丽嫔。
“听说孝王殿下自打来了江南,就天天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帮皇上分忧解难,真是——”丽嫔翘着细细的兰花指,捏着苏州双面绣工艺的帕子,头上戴着赤金嵌东珠的头面,身上穿着江南时兴的立领斜襟细绢纱罩衫,风姿绰约,自是美貌fēng_liú。
淑妃目不斜视,浅浅一笑:“孝王心思至纯,皇上也是喜欢他的,不然哪舍得放他出去天天玩耍?不过听闻杭州知府柳大人家里出了些事情,皇上这不就派他去处理一二。”淑妃伸手整了整自己纹丝不乱的发髻,泠泠开口,“丽嫔恐怕是出宫太久了,连规矩都忘了。”
说完安然立着,等丽嫔行礼。丽嫔咬碎了一口银牙,出宫在外,本就没那么多规矩要守,一个不提,另一个便装作不知,今天是她大意,惹上了淑妃不快——可淑妃也该自己仔细瞧瞧自己生的那个儿子,什么玩意儿孝王,还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饭桶纨绔!
丽嫔勉勉强强地行了礼,口里道了安,淑妃伸手拉她起来,浅浅开口:“孝王就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