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一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属于现实派还是浪漫派。
比如说现在,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既不是愤怒也不是疑惑,而是高兴——发热症状正说明自己是有异能的。
这种心情就好似小学毕业的孩子自考研究生一样的酸爽,如果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双手被缚、浑身乏力躺在地上,那就更好了。
她眯缝着眼睛,迅速地观察着周围情况。她还是在原来的屋中,只是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双手双脚被绑住没法动弹,光滑的地面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呈鲜亮的银白色,映照出她的面容。
眼前空荡荡一片,只能看到沙发一角和几根桌腿伶仃而立,余光能感觉到人腿在移动,烦躁
顾亦笙就是为了把她卖给这伙人吗?可是顾亦笙应该是被钟达百分百控制住,无法单独行动才对。是钟达太过忙碌以至于无法顾忌到不听话的手下在搞私活,还是这正是钟达下的命令?如果是后者,顾莲并不会感到意外,毕竟虽然她和钟达有过口头协议,但就算是和平主义的她,也不能否认钟达一直想把她往死里搞。
如果有机会他不会介意让自己先死一步的。现在不是绝佳的时机吗?她自己作死,背着陈志他们做小动作,躲到了他们好心为她准备的避难用房间里喝下了圣水,结果不幸被流民所杀——对于背叛者来说很死有余辜的死法……
越想越觉得是钟达在借机搞鬼,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想死能有上百种方法,偏偏她还把现成的把柄生生送到顾亦笙面前……
她止不住地懊恼,她不该把整个计划透露给颜玉真,更不该相信顾亦笙。如果她多留一手,哪怕只是让李东悄悄守在一边,也比让她和他单独相处好。
可是她究竟惹了什么人,能让他们不惜在这种时候也能想的起来她?
“我还是第一次被绑起来呢……”
是啊是啊,顾莲想点头,忽然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顾亦笙以和她一样的姿势,被绑在地上。
“……”
顾莲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找到声音:“……你为什么在这里?”
前一刻还是迫害者,转眼两人一起沦为阶下囚……要不要这么玄幻啊!!
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那么想笑?
“我也没有想到啊……”顾亦笙一脸委屈,身体挪了挪,“你要保护我啊顾莲。”
“我管你死活。”顾莲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顾亦笙摇头,诚实地说道,“我在宴会上听到了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就赶在他们前面过来了。”
“……”顾莲想要掐死他,“你不认识他们……你不认识他们你还来坑我?!有没有搞错!!!”
顾亦笙还未说话,走动的声音响起,两个人面对面一动不动,直到一双脚出现在了视线中。涂着鲜艳色彩的指甲从乳白色的高跟鞋探出,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顾莲闭着眼屏住呼吸,那人没有开口说话,一片安静中,顾亦笙的气息很明显,吹在脸上痒痒的,她手小小的抓握了一下,克制自己不要去抓。久久的沉默让她逐渐紧张起来,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人凌厉的视线在切割着她的身体。
过了很久,那人缓缓地开口了。
“醒来了就睁开眼睛把,顾小姐。”
顾莲微微一颤,等了一会儿,那人还没什么动静,她便知道没法混过去了,叹了一声,抬起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几个小时没见了,巧巧。”
抱着胳膊蹲在面前的少女冰冷地俯视着她,容颜俏丽,旗袍衬托下人面桃花,肤若凝脂。
“虽然这可能是废话……”顾莲动了动手腕,“可以给我松个绑吗?”
少女笑了,如一朵雪色的花朵,滚动着露珠一般晶莹的杀机。
“顾小姐总是这样临危不惧,我很是羡慕呢,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明明没有任何底气,却能无知地走下去呢?”巧巧呢喃着,尖而长的手指轻轻刮着顾莲柔软的脸颊,忽而眼神一厉,手指微一用力,一道血痕出现在她的面颊上,“你这次又想靠着谁过关呢?宿二少?他还在忙着保护他的好大哥呢,可没有功夫理会你这种人物;颜玉真?他再怎么可怕,还不是被我们放倒了……”
脸上一疼,斯拉拉的灼烧的感觉从巧巧指尖划过的地方升起,顾莲暗自咬牙,躺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她。
巧巧托腮,兀自自言自语:“你还能靠谁呢?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啊。你这样的人……只能依靠着别人才能生存的人……如果没有这张脸,你将一无是处。随便一点失误,都有可能被周围所有人一脚踢下去,一次不能,百次不用……很辛苦的吧……”
顾莲看着她略显迷茫的眼神。巧巧是在说谁?
巧巧忽然又凝神看着她,笑容狂躁而悲伤:“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你的存在有多碍眼吗?那个时候的耻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顾莲扯了下嘴角:“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顾莲脑袋被扇到一边,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闭嘴!”巧巧尖声叫道,头发散乱,似哭似笑,疯癫却又带着一种似要崩溃般的脆弱的美,“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出现?你毁了我……你不知道玉人楼是多可怕的地方……知道我被赶出去时那帮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