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达皱了下眉头,看着白恒远的背影远去,低骂了声晦气,眼中的血色却慢慢消退。
“我说过,我要留下她的命。”范子凌轻声说道,手里越转越快翻飞如蝶的刀在指间一闪,没入了钟达的大腿。
钟达连哼都没哼一声,低头瞥了眼被血沾染的白裤,哼笑道:“这娘们可真够厉害的,你们一个个都为她神魂颠倒啊,不过一个废物,真是色令智昏。”
范子凌失笑:“神魂颠倒?这词不错,我从未想到会有人把这词用在我们身上。”他一敲厚重的书背,淡笑道,“顾莲还没那么重要。你不该不听我的话,冒犯我的尊严我却只给了你一刀,你该感谢我最近变得仁慈宽厚。”
“你?仁慈宽厚?”狗屁!被他词汇的选择恶心到,钟达的声音微微扭曲,“我说你真是越来越退步了啊,自己的妞都看不住,看那姓白的小子猖狂的,老子都替你感到悲哀。”
范子凌眼神一闪,笑容不变,声音微冷:“不要试图挑拨离间,你动那个小丫头,我只会给你一刀;你敢动我兄弟,我能让你受尽一百零八刀而不死。”
靠!凌迟而已,说的这么含蓄!钟达翻了个白眼,哼唧:“要说你们也真是古怪,那陈志特么的还是人吗,我要动手时丫的那杀气,我一瞬间还以为掉进了血海里面……哎你告诉我,这厮顶了天也就三十岁,到底杀了多少人能杀出这种杀气?咱俩当年在训练营里杀的人都够那小丫头杀一辈子了,可丫的竟然比我们还猛!”
范子凌想起魏宣昨夜的话语,不由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他啊……”顿了顿,他笑容扩大,意味深长,“他是我们的神。”
白恒远踢开顾莲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他快步抱着她到了床边,捧着她惨白失色的脸,低头,狠狠地吻向她。她眨了眨眼睛,终于木然中有了点反应,想后退,却被他掌控。他用尽了技巧在吻她,取悦她,将她冰冷发紫的唇瓣吻热,变得滚烫,又热情地挑逗着她牙齿与舌头。顾莲懵懵然,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男子,不知这个卸了她手的混蛋现在又想干嘛,忽然她闷哼一声,疼痛再次侵袭,原来白恒远趁着她神智转移的时候,把手腕接了回去。
还有一只手,白恒远目光灼灼,喘了口气,还要再吻,却见疼的大汗淋漓,狼狈不堪的女孩儿疲惫地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音低声说道:“就这么来吧,我想记着这痛。”
白恒远沉默地捧起她的左手,轻轻吻了一下手背,顾莲制止他,他却近乎固执地用唇舌暖化她的冰手。顾莲苦笑,无可奈何,闭着眼微仰着头,调整着呼吸,静等他的抚慰和疼痛。
咔。
她呼吸一窒,紧闭着眼,大口大口抽着气儿。
“乖,不疼,咱不疼啊,顾莲……”白恒远搂着她的肩膀,一遍遍吻着她汗湿的额角,咬着她的鼻尖,舔过她紧咬的嘴唇。
顾莲缓过疼痛,不适地躲开白恒远,可他依然不听她的,对她的阻止恳求置若罔闻。
仿佛不是她在接受他的抚慰,而是他在乞求。
可是,明明是他扭断了她的手。顾莲觉得荒谬而可笑,心里冰冷,即使身体在他的触碰下逐渐恢复了温度,可她看着他的头顶,眼神淡淡。
或许是这帮人的所有权赋予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占有欲,宁肯自己折磨,也不愿意别人下手?顾莲随意猜测着,心不在焉地想到了钟达那个神经病。他的惩罚应该结束,说实话,到现在身体还在因为恐怖的疼痛而颤抖,想她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最大的疼痛来自于被自行车轮卡住脚,今早这一遭罪,足够让她做几日噩梦。
她转而又觉得自己平静地有点古怪,好像无意中窥探到了另一个自己,平凡乖巧的优等生不会有的一面。
“顾莲,你在想什么?”白恒远感觉到了她的冷淡和心不在焉,停下了动作,握住她的肩膀,直视她的双眼。
顾莲被迫和他对视,那双眼明澈清楚,里面有着忧心关怀。她几乎都要信了他的眼神,问他一句为什么,可转念间又吞下了话。
她是个懂分寸的女孩。
她不擅于做戏,但学校里的人情世故已经够她将自己的特色夸张的表现出来。人与人的交往本就是有意无意的演戏,顾莲不知不觉间已然明白。
她小小的任性娇嗔,偶尔的矫情流泪,悄然地思乡恋旧,不停地装憨斗痴,都是因为敏感的直觉告诉了她其实男性也在享受这样的氛围。多好理解,这样枯燥而又神经紧绷的惶然乱世,不管表面有多冷酷淡定不在乎,可有个娇憨的姑娘冲他们撒娇,说些不痛不痒的笑话,给旅途增添色彩与笑声,这简直是铁血男儿的终极浪漫好不好?
简单来说,这是她的附加价值。而她小心地把控着这个度,用花团锦簇修补着赤果果的灰暗现实——她,只是他们偶然捡来定下不平等契约的女仆。灭顶之灾随时会来,她如履薄冰,日日忧愁,揣摩他们的性格,片刻不得喘息。
再怎么疼痛难过,也不能越界。
一旦捅破这层纸,冰冷冷的关系将会一跃而上,她尽心尽力得到的些许改善就会付之东流,而且再难修补。
不行,还不到时候。顾莲吞下了那些心里涌现的话语,神色恢复正常,静静摇头:“谢谢你,白恒远。”
白恒远感到心里冷了一下,然而微笑却如同面具,不动声色地贴在脸上,灿烂依旧甚至愈发灿烂:“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