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迅速退回白桦树后,试图回击。顾莲打滚回到树林掩护之中,牵扯到了肺部,疼的脸色煞白,却顾不得许多,紧张地搜寻着白恒远。
攻击来自百米外的树林,五颜六色的异能不停招呼过来,然而白恒远的影子却看不到。她着急不已,转头却看到雷星、罗章华的脸色异常凝重,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难看。
“是石头他们!”雷星咬牙道,平时嘻嘻哈哈的年轻男子此时阴郁无比。
熟人?顾莲脑中浮现这个想法,很快否定。不,这个反应……敌人,是鸿雁基地的人!
他们还能等到援军吗?
顾莲内心闪过沉重的疑问。
陈志闻言眼中一闪,很快,他命令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压制他们,你们去那边看看白恒远在不在里面。”
谁知道土坑里面埋了多少地雷和敌人,可雷星、罗章华和郑一浩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郑一浩心里充满了对兄弟生死不明的怒气焦躁不安,而前两人虽然也担心白恒远的伤势,但更明白这是多严重的事,在家门口让自己人做掉白恒远,鸿雁基地离死也不远了。
外交事件,严重的外交事件。
于是,在陈志耗费力气,甩出数道凌厉气浪的同时,三个人窜出树林,翻滚敏捷地来到土坑旁,简单地扫视了下情况,就飞下去了。
顾莲看在眼里,却不动弹。她的本事她知道,也就一把手枪可以称道,可她的实力,打五十米的东西都没法打中,最远能射出八十米,再往前,就是给大家免费听个响,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对方的攻击稀疏起来,可能是体力耗尽,也可能是意识到这么盲目打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是了,这就是团队行动的原因。顾莲若有所思,近战人员需要远战人员给予掩护和配合,而防御人员和医护人士是他们的生命保障。像陈志现在这样单打独斗,又是空旷的地区,他的作用就被无限缩小,只能和对方僵持不下。
顾莲同学刚夸赞了一下自己绝佳的分析能力。
只见陈志收起刀,慢慢拿出背在身上的5.8毫米小口径狙击步枪,趴在地上,冷静地瞄准,如同盯紧猎物的猎人,目光锐利,手势沉稳。
咻。
装了消音器的步枪只发出微弱的声响。
子弹被陈志的异能包裹,凌厉如刃,加速朝敌方飞驰而去。
时间就此停止。
顾莲只恨视力太好,她看到在树后机警探头的男子,看到他惊慌的神情,看到他往后撤的动作,看到他的头颅被早已预料到他所有动作的子弹射穿,看到鲜血如恶毒的花朵绽放。
死亡的瞬间是什么样的?
是罪恶的,是麻木的,是不真实的,是轻如羽毛的。
视觉上的冲击,世界的扭曲,心理上的恐惧。
几番冲撞之下,现实中的顾莲只是摇了摇头,以摆脱微微的昏眩,而就在这迟疑中,陈志的手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有着螺丝纹路的子弹杀气腾腾地扑向了对方,穿透了粗壮的树干,准确地打中了那人的额头。冷静,准确,爆发。
狙击手的枪法和异能者的能力,在陈志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化为了名为死亡的武器。
顾莲终于尖叫出声,可这声尖叫出口,才发现只是模糊的、哀伤的、短促的几个音节,而这也很快消失在她自己的掌心之中。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享受着陈志他们的保护,就没有资格惺惺作态地要善良要纯洁。这会让刚刚杀了两个人的陈志多难堪?
在不得不为的事情上,她要有多卑劣才能将过错推在他们身上,独独自己陷入悲哀恐惧之中来彰显廉价的善良与正义?
她有她自己的道德标准,所以她不能容忍自己对他们有丝毫谴责。
可终究不是不难过、不恐惧的。
恐惧的不单单本身。
恐惧的是,人就像是一头鹿、一条狗一样,轻而易举地消失了。
而她能做的,只有睁大泪眼,死死咬着手指,压抑着哽咽,将死亡牢记于心。
当第三个人死亡的时候,对方再不敢有异动,零星的反击也消失了。他们被陈志精准的枪法和可怕的观察力威慑到,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动静。他的枪就像是手臂的延伸一般迅速自然。再次陷入僵局,对方不出头,陈志就没有办法狙击。会不会已经撤走了?顾莲浑身僵硬地猜测着,心里疯狂的祈求。走吧,走吧,今天就别再让我看到死亡与鲜血了,高考还有个一模二模呢,死刑犯还有个死缓呢。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紧接着,熟悉而虚弱的声音带着笑音响起:“老大,留点活口,爷难得这么狼狈,弄不死他丫的。”
陈志微不可察的一震,抬起头,嘴边竟有一丝笑意:“看来是没死成。”
顾莲欣喜若狂,猛地看去。
白恒远的形象不可谓不狼狈,鲜亮的衣服被炸得一缕一缕,成了乞丐装,漏洞牛仔裤是复古的时尚,本来就算不上多白净,被土灰炸得灰头土脸,只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的洁白的牙齿和明亮清透的眼睛,让人觉得是璀璨的。
罗章华和郑一浩一边一个扶着他,对方似乎有什么动静,却被陈志头也不抬的一枪威慑住,让他们平安回到了身边。
“白恒远,你没事吧?”顾莲欣喜地叫道。
白恒远身体一僵,猛抬头,诧异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低吼道:“**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