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见我第一面,又怎么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呢?说不定我还真的就是那种杀人不留情又不见血的极恶之人呢?”
李修茗问得轻松,太过直白了反而不像是试探,尹素问也压根没有深想他的这一点小心思。她本想回答一句是因为看见了他的眼神,虽然那眼神迷蒙深邃让人有些看不透但那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恶意,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这样一说对方难免要蹬鼻子上脸,只好随口编了一句“爹爹安排的人,自然是好人。”
尹素问的一句“好人”让李修茗很是受用,这许多年来,认识他的人敬重他、害怕他,不认识他的人仰慕他、觊觎他,并没有这样的人在他面前称赞过他是个“好人”。好人难当,他索性就一好到底了,一把握住了尹素问纤细的右手手腕,做出个专业诊脉的样子来。
“你的面色依旧不好,看来山谷之中的那个医者也不怎么样,不过是堪堪能够救命罢了。”
他猛然地一伸手本就将尹素问吓了一跳,又听得对方毫不犹豫地说起了自己曾隐匿山谷的事情便更觉得惊讶。自己从坠崖到隐居山谷的那段往事,即便是尹元也只猜到了自己是坠崖未死而已,这个奇怪的先生反倒是一副一切皆在掌握的模样。一时间尹素问的嘴里除了“你你你”这几个字以外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话了。
“嗯,好的差不离了,但是还要好好进补一下。别忘了你还有娘胎里带来的寒症,病情叠加万不可小觑。”
一通诊断,李修茗故意忽略了尹素问茫然又惊讶的表情,末了被她盯得久了,才又毫不在意地补上一句。
“这上原府与大离国,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所以呀,你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这条船上,万事行事切记孤勇冒进。多与我商量些总不会有错。”
闲聊之中的尹素问曾说了自己以后与李修茗要是同一条船上的盟友了,对方当时只打个趣说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眼下听到这样的训话倒像是他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尹素问渐渐从巨大的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一面暗暗佩服李修茗的手段一面又有些后怕。幸好这位奇才与自己是友非敌。否则她可真是应付不来。
心里多一分敬畏,言行上就没那么针锋相对了。听着李修茗终于像个长辈一样字字句句地安顿自己,尹素问便不再多问,只听话地点点头。她自认是个讲道理的人,即便对方大多时候是个“老不正经”的。说对了的时候自己也还是要听的。看这样子,对方倒还是有些名医的气质。
“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你诊病,嘱咐你的话最好也全都记在心上,否则身子跟不上就枉谈什么报仇雪恨了。另外,知道你是个急性子的,拿了我的药材也不一定会按时服用,不如拿了药丸更方便些。稍后我开几个调养的方子,制出成品的药丸来让红尘送到你的府上,你只管随身携带着按时服用就好。”
“红尘?”
“就是午时在楼下接引你进来的女子。”
尹素问才又想起了方才那个身姿曼妙的轻纱女子,红尘。名如其人,是有些让人移不开眼光甘愿自坠红尘的意思。如此美人,一路行了进来楼中众人皆对其拜服恭敬,想来这风西楼真正的主人便应该是这位李先生了。想到此处,她便更加不再介意李修茗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刻意骚扰了,能够坐拥风西楼与红尘这样女子的人,除了好奇有趣以外是绝不会对自己这样清汤寡水又脾气强硬的人有什么其他意图的。这样一想,尹素问的心里顿时就豁然开朗了不少,与李修茗相处的唯一一点隔阂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怎么,有问题?”
“没没没。一点问题也没有!先生怎样说,我便怎样做。”
“切,这还差不多,看来我的小刺猬也还有顺毛的时候。”
“是是是。”
“除了按时服药。以后还要注意饮食,从时间、食量到食材都要注意,否则底子不好补了也是白补。”
“好好好。”
“呵,你这小妮子是故意的哈?!”
尹素问太过恭谨顺从,李修茗便疑心她是故意要与自己闹,一个扇子头敲了过去。手中又舍不得真的使劲。
“人要懂得知恩的,先生无微不至殷勤又周到地帮助关怀,我自然是要记在心上。”
尹素问灵巧地躲开袭来的扇风,做个夸张地拜服姿势,又有些不解地问到。
“不过,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尽心竭力地帮我呢?虽说是有父亲的渊源,可是毕竟先父已逝,我们之前又素未蒙面,即便是您今日婉言谢绝了我也完全说得过去。”
“你怀疑我?”
“哪有,若是真的怀疑自然就不会这样问了。”
尹素问本来也没打算这样步步逼问的,不过是与他在一起待久了难得有个放松的姿态,闲聊一气话赶话地就将真实的疑问表达了出来。
“你若是不想说便算了,当我没问过。”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李某人做事向来不问缘由、不顾后果,万事只图一个开心。人生苦短,思虑太重未必是件好事,及时行乐懂吗?”
他总是能在正经与不正经之间随意自由地切换,狐狸一样的眼神一出现,尹素问便知道此人又该犯浑了,赶忙作个揖向着门外逃去。
“明白明白,有钱难买您乐意嘛。不管什么原因,我这里还是代表爹爹先行谢过了!时日不早,我也应该要回去了,先